“咳咳咳……”元晚河说得太激动,被口水呛到了。
缓过劲儿来,她继续说:“这次我在清州冲锋陷阵,却受奸人陷害而被俘,想尽办法逃出敌营,又落入南陈定王之手,我若不假意事敌,必然性命难保。或者说……芑妹妹希望我宁死不屈,白白被敌人拿着我的首级羞辱大燕?”
说到后来,她的话锋愈发凌厉,又带着些悲怆滋味,在场许多人的神色都复杂起来,他们忽然意识到正是这个元晚河在战场出生入死臣服了闵国,又用自己的婚姻幸福换来了燕闵几年来的相安无事。而她,只是个无父无母的女孩子。他们作为她的亲人,不能给她以保护和慰藉,却拿她的遭遇苛责于她,岂非太没有人性?
坐在不远处的品王终于开口说话了,语气严厉:“元芑,大过年的,你就那么喜欢惹事?快过来!”
元芑不甘心,还想说些什么挽回颓势,却听一声清朗的喝问从门口传来:“是谁说百乐公主是没人要的寡妇?”
只见成思帝身穿黑锦黄龙蟒袍,头戴冕冠,大阔步走入殿中。众人连忙下跪行礼,齐唱万岁,成思帝目不斜视走过众人,经过元芑面前时,眼锋淡淡一扫,却似带着寒风冰刃,令人不禁浑身一寒。
楼皇后跟在他身后,头戴七尾凤簪,一身紫色金线刺绣翟裙,腹部高高隆起,看上去快生了。
成思帝坐上面南主座,朗声道:“都平身。”
“谢陛下!”众人起身,纷纷落座,见皇上面色不豫,就都不敢说话,殿内气氛一时有些冷凝。
“元晚河。”元尧望向元晚河,“刚才谁说你是没人要的寡妇?”
元晚河眨眨眼,答道:“没有啊,没人这么说臣妹。”
“那就好。”元尧星目微冷,环视一周,沉声道:“当年是朕让百乐公主去和亲,谁拿此事嘲弄她,就是嘲弄朕。”
殿内鸦雀无声,没人敢说话。元芑低着头,脸都快埋到胸膛里去了。
元尧又道:“还有,以后谁再让朕听到‘定王侧妃’这四个字,他就给朕滚到南陈去,不必做燕国人了。”
他音调不高,口吻平淡,言辞中的峻厉却令听者不寒而栗。唯有元晚河在心里小小地感动了一把——姑奶奶的斯巴达克斯,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么?元尧头回这么给我面子啊,太长脸了,太长脸了!有他开了金口,以后谁还敢拿这些事儿埋汰本公主?
她面上淡淡的,心里快要美死了。
元尧看向元芑,他进殿时元芑没来得及归座,此时还在元晚河座旁站着,一副低眉顺目的模样,丝毫没有平日的跋扈嚣张。
“那个奴才,快去小厨房给公主盛一碗新煲的血燕粥,公主最近身子虚,得好好补补。”元尧指着元芑命令道。
元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皇帝是在对她说话,直到感觉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她才迟钝地抬起头,傻傻望向元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