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物言志,哪里是只为梅花鸣不平。”谢君豪又饮了一口酒,笑道,“倘使梅花开得早,谁人风雪看梅花。有种不甘心只开在风雪的味道。不过梅花便是梅花,若是像牡丹那般放在温室里培养,怕也是开不出花朵。”
谢君豪仿佛不尽兴,有大口灌了一口,道:“世人皆知牡丹华贵艳丽,雍容尔雅,气度非凡。可牡丹无香,谢某更欣赏的是这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余理沉默,第一次见第一位谢先生,也是在这种雪天。
“你与那李凡松不同。”谢君豪说道。
“谢大先生见过师兄。。。”余理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见过李凡松?”
“嗯。”谢君豪点了点头,“他当时跟在谢二身旁,我见谢二的时候见过一面。”
“李凡松将来会是青城山的门庭。一如那璀璨的牡丹,会被众星拱月。”谢君豪看了余理一眼,从他的铁面上看不出喜怒,“你就好比这洞庭湖畔的梅花。”
“虽然各有千秋色,而我更欣赏,遥知不是雪,有淡淡暗香透来的梅花。”谢君豪走近拍了拍余理的肩膀。
“如今的赤水,在百姓中颇具名气,有些百姓还将你们赤水当成了青天大老爷。”谢君豪笑道,“你们赤水也能名正言顺地在街上逛,这也是替苏暮雨实现了让暗河新生,出现在光明下。”
余理不懂怎么回应。
“这一路北上,清剿暗河残部之时,也捣毁了许多为官不正的官员阴谋。连百姓都认同了你们这种暗中的执法,暗地里称你为铁面判官。”谢君豪不无夸赞,可是话锋一转道,“可是这并不好。”
余理洗耳恭听。
“你们这一代的赤水可以保持多久这样暗中执法?”谢君豪忧虑道,“若下一代赤水不能完成这种伟业,而百姓又产生了依赖,那谁会成为其中的罪人?是不是又会成为一个循环?”
“那依谢先生所见,余理应当如何?”余理问道。
“我也不知道。”谢君豪苦笑,又是饮了一口酒,“治国之事,若是可以同天子商讨,给出一些建议或者方案,那是最好不过。治大国若烹小鲜,这种古论,不知能不能套用到今日之境况。”
余理点头认可,即使强如师父,如谢先生这般,也说不出如何让天下大同的方案。
“不过不必着急。”谢君豪笑道,“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是全天下人一同的事,你不必自己独自扛在肩上,或许还有许多与你志同道合的人也在为之付诸努力。”
“谢大先生也是吗?”余理问道。
“那是自然。”谢君豪笑道,“我的徒弟是纵横,我还是儒的,纵横需要搅动天下风云,儒家还是期待盛世太平。”
看见余理又一次沉默,谢君豪笑道:“你那首诗很好,但是不适合你,我改一首给你如何?”
余理点了点头,道:“那就先谢过谢大先生。”
“哈哈哈。”谢君豪豪放一笑,又饮了一口酒,将酒葫芦掷于雪地上,抽出始足剑。
顿时滚起狂风,地上的积雪飞舞,将谢君豪与余理两人衣袍吹动。
雪地上,谢君豪如同舞剑一般,在洞庭湖畔上,飞雪漫天,玉屑狂撒。
似醉不醉,如梦如醒。
一剑舞罢,始足铿锵一声归鞘。
余理走近一看,地面上的雪花汇成了一首铁画银钩的诗句。
“雪压枝头低,虽低不着泥。”余理喃喃念道,“一朝春日早,依旧与天齐。”
谢君豪挥手,被丢掷了的酒葫芦飞回手中,道:“别看今夜雪压梅花枝,明日冰消雪释,这梅花依旧朝天齐。”
“这更适合你,这迎着朝阳流动的赤水。”谢君豪笑道。
“师父!大家长!”王富贵的声音传来。
“死鬼,怎么在外面呆了那么久。”红衣鬼的嘴碎又发作了。
“大家长。”执伞鬼撑着伞走来,看到了地上谢君豪留下的诗句,又对谢君豪点了点头。
“富贵儿说,昌河那帮子,如今都缩进了天启城了。”苏幕遮说得一脸轻松,“也就剩他们了。”
“苏昌河,慕雨墨。”执伞鬼冷静说道,“还有不知生死的谢七刀。”
曾经一同共事,如今却要刀兵相向,苏幕遮苏暮雨二人心中,不知是如何感想。
“大家长,我们打算,前往天启。”赤水鬼谷子,王权富贵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