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夸你,你怎么听不懂好赖话。”
木安显然刚洗完澡,一身潮湿的气息,我抬眼往他头发上瞟:“不错,还记得吹干。”
“因为你是真的啰嗦。”
他和小哥一样,生活习惯一塌糊涂,还比小哥叛逆,我只要拉着他耳朵唠唠叨叨,他都是微笑接受拒不执行,最多看我在时装模作样两下,一不盯着就哦豁。
跟他的攻坚战一打好几年,如今我终于见到一丝胜利的曙光,内心顿时倍感安慰。
“先不扯犊子。”
我挥挥手,决定单刀直入:“我听说二叔有意将你培养成接班人,你怎么看?”
木安“哦”一声,兴致缺缺:“不怎么看,有你和小哥还不够?难道这行身手好点的人都要给他吴家看门不成。”
“不愿意去?”
我小口喝着雪碧,时不时打出个气嗝,木安撇开眼睛,不屑道:“当然,你被他们的糖衣炮弹打昏头,我可没有,吴二白什么性子,九曲心肠的老油条,他能放心将产业交给外人?嘴上讲的好听,无非是骗我给吴邪做苦力而已,能给我一半都算他良心觉醒。”
“有道理。”
我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木安就翻白眼:“你意志不坚定,肯定是对面派来的卧底,要不是吴邪,要不是贰京。”
“这都被你发现了。”
他往后陷进柔软的靠背中,闲适地瞧着我,仿佛不将我当回事的样子:“你要怎么劝我,软磨还是硬泡?”
“正想着呢。”
木安想从抽屉里摸烟,手伸进去探索半天,结果毫无意外的摸空,他忍不住瞪我一眼,才继续道:“你收收吧,吴二白现在参与的都是正经生意,根正苗红,唯一的灰色地带是十一仓和调停九门事宜,我帮着处理过几桩,没有油水又麻烦,讲真,他的交椅,我兴趣不大。”
“安安全全,老老实实,不愧是二叔。”
我接二连三的当捧哏,敷衍的不能更敷衍,根本没有要另起话头的意思,木安也感觉诧异,他挑挑眼觑着我:“怎么回事,都几个回合了,你在想切入点吗?”
“没有,其实我就没打算要在你身上下功夫,确实是京叔托我来问问你的想法,你乐意去就去,不乐意去就不去,给我答案,我回去交差,只要你的选择出自本心,我没什么意见。”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木安在吐槽我讲话不清不楚。
“我是想告诉你,无论做什么抉择,你衡量的标准都该是想与不想,而不是能与不能。”
我的话听着像是云里雾里,可我知道,他一定听的明白。
比起字面上单薄的含义,我想传达的信息,无法用语言表述。
木安没有回话,眼神顷刻间安静下来,宛若在低温下倏然成冰的泉流,表面骤起的风浪都被冻结在瞬间,只剩底层的暗涌还在流淌,他转开视线,瞥向前方。
我将喝空的雪碧罐子捏扁,在脆裂的响声中扔进垃圾箱桶,带动桶身一阵摇晃,窗门紧闭,浓郁的夜色都被阻挡在外,空调凉凉的风吹来,撩动他垂在耳侧的鬓发。
斜靠在木安旁边,他没有开电视,空间显得静谧的过分,气息与衣服的摩擦声被凸显出来,在最普通的夜里平缓淌过。
静默良久,我忽而开口
“失去的一切,都会以另一种方式回来,命运不会只有掠夺,而没有馈赠,木安,我希望你能过得好,最起码,要比以前好。”
木安抬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他静静地看过一会儿,突然伸手揉乱我额前的头发。
此时的他嘴角抿着,笑意疏淡,眼底却有如三月杨柳初开般的柔软,寒冰融化,明亮似暖春迟迟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