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金都有礼物,小天真和小胖子怎么没有。”王胖子嘴欠道。
“送你们俩嘴巴子要不要。”
“天真这你能忍?”
“不忍我还上去抢不成。”吴邪特别清醒。
没成功煽动气群众的怒火,王胖子选择挑拨离间:“都是妹子在送,小哥咋一点表现都没有。”
“你别拱火了,拱不起来的,你看人手腕的红链子没有,是小哥用他俩头发夹进去,一厘米一厘米编俩月编出来的。”
胖子恍然大悟:“我说有段时间他丫的跟隔壁大妈那么亲热,原来是偷技去了。”
“什么偷技,这叫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你肚里的墨水还没肠子里的屎多。”
“结不结发我不知道,不过这手链戴手上天天洗澡风吹日晒的,没几个月就得臭了。”
刚说完,王胖子立刻被美滋滋的木乐乐扭头一瞪:“闭嘴。”
有张起灵在,王胖子嘴上也讨不着什么便宜,看这俩鸳鸯比翼双飞的心堵,干脆皱个鬼脸回厨房斩鸡去了。
临走前他还听到平时冷酷到不行的张少温声细语跟小娇妻说什么以后一年换一次,不会脏的,跟哄小孩似的,对着案板就没憋住翻了个白眼。
六点钟所有菜正式下锅,胖子颠勺颠的风生水起,觉得自己在炉火前的样子简直光芒四射,并强烈要求打下手的吴邪帮他拍一张艺术照。
结果拍完一瞅,人糊菜花,唯有冲天的灶火鲜艳无比,不像大厨在一展风采,像进焚化炉的生前遗照。
两口锅火力全开,七八盘菜得以在六点半被准时端上桌,肥鸡肥鸭还有火腿炖肘子,最外面围着一溜的绿色青菜。
王胖子叉着腰拍个全家福发上朋友圈,没过片刻手机阵阵震动,打开来是瞎子刚点了个赞,留言道:知道是情人节,不知道还以为敬老日,一帮老黄瓜。
王胖子回复个别嫉妒,丢下手机坐到桌前,甩开腮帮子开始跟吴邪抢夺鸡腿。
晚上八点,饭菜被几人合力一扫而空,石头剪刀布完是张起灵去洗碗,木乐乐跟只操心的老母鸡般跟在他屁股后头帮手,木安又去洗澡,王胖子跟吴邪就坐在院子里唠嗑。
聊到九点钟,张起灵和木乐乐都早已进房腻腻歪歪,王胖子扯皮扯的口干,提议要不小酌两杯。
看今夜月色正浓,弯弯一尾,藏在云端,如诉如泣,吴邪忽生几分兴致,起身去拿酒。
一张小几,两碟花生米,一壶福建土烧,常春藤架子上绕着新种的南瓜藤,嫩嫩的苗与绿叶交缠而上,王胖子指着它向吴邪笑道:“像不像老牛吃嫩草。”
“你想映射的人这会听不见。”
“你少给老子泼脏水,老子没有。”
农村的烧酒大多是农户们自己酿的,每瓶味道都不一样,不一定好喝,只有度数都出奇的高,王胖子一小口下去,喉咙立刻有火辣辣的感觉,面颊渐渐浮上两抹酡红。
吴邪见状就不敢莽,只小小抿几口,边听胖子扯着家长里短,边剥花生米。
今晚的胖子其实是有点失态的。
白天王盟来电话要货款时顺口要跟其他人问好,前面的环节一概相安无事,问到胖子时他想喊王老板,没成想嘴瓢喊成胖老板,胖子当时脸就拉了下来,半玩笑半骂道你叫啥呢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姓王,胖老板也是你能喊的。
当年从广西回来以后,他再也没让人喊过他胖老板。
心结还需心来解,胖子既不倾诉,吴邪也不多言,只一杯一杯的陪他喝着酒。
月影渐轻,被一片厚厚云朵不合时宜地遮住,原本洒在藤架的清光掩映在天际边缘,院子一下变得昏暗起来。
胖子喝的眼睛都模糊了,举着杯子,大着舌头道:“你要累了就去休息,这风冷的心凉。”
夜寒如霜,看表上的时针正走向十一点,吴邪想了想,没有推辞,嘱咐他早点睡,搬着小杌子进了屋。
胖子看着黑沉沉的天空,觉得这酒真是烈,烧的他心窝子微微发涩。
“都说老子没化……我还是记得点诗啊词啊的……”
人事混沌的胖子也不知在跟谁说话,酒壶口滴滴答答往下淋着透明色的酒液,有些浇到了桌上,胖子也浑不在乎,抓起酒杯又是抬头喝完。
以前他看甄嬛传,只觉台词拗口,动不动风花雪月的念诗,非常拖沓。
也许是静到发沉的环境,催发的他思绪混乱,在此时,有一句他在电视剧看过的诗忽然冒上了心头。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他喃喃地念出来,沉浮的语调,好似每个字都分外的沉重。
突然,他又笑了笑,啧一声:“诗好是好,就是酸过头了,得给李白扣一分。”
天穹暗沉,星星却多,闪烁的星光后面,是月亮在云彩下透出疏疏的华彩。
胖子倒完满杯,举杯向明月,轻声道:“你随意,我干了。”
而后仰头,一饮而尽。
酒意上脑,意识被睡意重重的覆盖,胖子随手把酒杯撂在桌上,对着空气摆摆手:“不喝了。”
躺在靠椅上,他眯起眼睛,头歪下去,呼吸逐渐均匀起来。
良久,吴邪拿着毯子推开门走出来,替胖子盖上。
浮云渐次散去,月色再度铺洒落地,温柔缠绵,似少女月下被光映亮的侧脸一般。
有连绵不绝的微风吹过山脊。
明月夜,短松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