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明的左臂可以变换成火炮,他看好方位,立刻蓄力一炮,抬壁朝着巨兽的大脑袋就轰出去。
火红的尾翼冲开黑暗,如震雷般的巨响炸起,炮弹正中红心。
巨兽遭遇天外飞弹,尾巴还是朝黑瞎子抡过去的,但身体被轰的往海里栽倒,力量就不如刚抡出的时候,让青龙轻而易举的化解,连自身的防御都没被撼动两分。
黑瞎子“呦呵”一声,在对话器里向胖子道:“看不出你有点准头。”
“你他娘废话,那破学校招生严格的很,考试又难,老子没几分功夫,怎么混到现在。”
胖子大骂,喉咙压抑着对巨兽的怒气。
趁着巨兽栽进海里的间隙,重重的踏水声接二连三炸成鱼雷,奔向巨兽。
焦明全然不顾其他,向前助跑一段后高高抬起脚,双腿挂着哗啦啦的浪花,宛若巨幕。
机甲的主关节大多是合金混合钢铁,兼顾坚硬与灵活,焦明弓起的膝盖正对巨兽脖颈,并不犹豫的往下狠狠一撞。
蓝血迸飞间,凄厉的嘶吼冲上天穹。
张海客看见焦明的通感指数在下降,立马抓住话筒大喊:“吴邪!你们的神经连接在衰弱,抑制好胖子的情绪,他现在杀心太重了!你们退出巨兽的攻击范围,让青龙顶上!”
“我不行!他突然好像对那大王八有血海深仇一样!我差点被他带进去!”
吴邪显然也不是那么好过,声音发颤,手指在点击着屏幕,警戒铃响个不停。
“怎么回事!”张海客气急败坏,环绕着他的屏幕处处都是红光,在他脸上映出斑驳的色块:“你们之前不是通感的好好的!”
“我也不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吴邪咬紧牙关,话出口就被磨的稀碎。
“王胖子出身贫民区。”
霍秀秀在旁边轻声道。
话音未落,他们神色都不由得一凛。
他们虽在前线,但何尝不知民间疾苦。
连出身优渥的霍秀秀和解雨臣,也不是何不食肉糜的糊涂人。
谁都明白,旷日持久之战,在流血的是军人,最颠沛流离的却是百姓。
战火弥天,他们是岁月里不起眼的一点水花,什么都无法改变,什么也无法阻止。
他们只能被硝烟吞没,被历史掩埋,在激流中被拍的粉碎,像宣纸上无意晕染开的墨汁,浅浅淡淡,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南风的凉,北海的涩,东西往来,吹过声声无言的哀歌与悲壮。
而胖子正是其中一员。
以前的他在死人堆里混日子,看尽贫民窟的艰难与困苦,虽不如古代乱世的一寸黄土一寸白骨,但百姓度日举步维艰,今日的用水明日的口粮,都要仔仔细细计算着过。
他自诩不是什么世间少有的活菩萨,不积德不行善,有救济粮就早起去领,从不让着谁,再不然,仗着身强体壮总不至于饿死。
自己活过一天是一天,黄昏时孤雁徘徊,他不觉得诗意,只会想打来烤成串,旁人的生死他心中无叹,自己的生死也能看得淡。
可是这样日子过多一年就麻木一年,他穿行在巨兽袭击过的城市,脚边尸体堆积如山。
建筑坍塌,天光刺眼,他遮住眼睛,脚踩在发红的土地上,他发现自己面对一地的断肢残骸,心底居然无波无澜。
当时他生平第一次对自己,也是对生活产生了一丝茫然。
于是他朝着天穹,竖起一根中指。
后来他在电视上看见军队面向全国的征兵广告,机甲对战巨兽的飒爽之姿直臂逼好莱坞影视大片,看得人热血沸腾。
而且入伍后立马就能享受补贴、还包食宿,如果有幸成为驾驶员,往后余生的生计问题都由政府保障。
直面一线的火力,以命相搏,对贫民区苟延残喘的他们而言,却已经是最好的出路。
“穷人的命不值钱。”
在猎人学院,课程紧凑又危险,在其他人纷纷退却的时候,胖子无不嘲讽地对同伴道。
海潮翻涌,液浓如墨,流转在海平线与天际的空隙,沉甸甸地压下来。
巨兽在焦明的膝下疯狂挣扎,骨骼咔嚓,却没有毙命,长尾蓄足力就要往焦明背后砸。
解雨臣一看不好,伸手在焦明身后一挡,裹挟着海水与急风的尾鞭转瞬即至,用力抽上青龙的臂膀,骨刺和金属摩擦声如同断铁削金,在颅内狂响,同时激荡出漫天的火花。
“妈的,王胖子是老六吗,在基地一切正常,出去就演我们。”
张海客气的大骂,手上越来越繁复,点出五六个窗口:“吴邪,听不听得到我声音!你们通感还在维持,但是比较微弱,你试着主导焦明后退。麒麟,你注意焦明的方位,小心不要被对方偷袭。”
“听得到!但我办不到!”
吴邪声线焦灼,夹杂着数声对胖子的呼喝,可胖子并不管他,只不耐烦地大叫:“要不你跳机,要不你闭嘴,叽叽歪歪的,烦不烦。”
“王胖子!撤退!这是命令!”
“命你妈个头,老子要头一颗要命一条,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有种你过来抓我回去。”
张海客在胖子跟前从来就没抬起过头,毫无威严可言,论敬重胖子还更敬张起灵两分,他被胖子骂的牙根痒痒,手紧攥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