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的责问刚消停,天真想推辞都无可辩驳,毕竟连一贯偏帮他的胖子都在规劝,虽然话又密又劝的不伦不类,但他心里明白自己大势已去。
闷不吭声一阵子,也只得垂头丧气的同意,并针对工资讨价还价道:“给个车补,我车费油。”
贰京不知从哪掏出个计算机,噼里啪啦按上一通,先是给二叔看一眼,待他点头才对天真正色道:“小三爷,你每月油票到我这里报销,十一仓没有车补的先例。”
我看天真满脸的不情不愿,怕他等会又跟二叔针锋相对起来,赶紧上前一步见缝插进话头,堆着笑道:“二叔,十一仓的办公区好像不给外人随意进出,能不能单独给我批个放行条,以后我去探班,还可以顺便给大哥煲汤送饭。”
二叔听完,眼珠子循声瞟向我的脸庞,我马上装乖的眨巴眨巴眼,甜软的笑着,努力显出一副真挚又不过分讨好的模样。
卖力的充半天乖宝宝,二叔铁青的脸色总算消退些许,他伸手朝贰京轻轻一挥,贰京会意的接话道:“这个没问题,晚点我跟仓安保报备一下就行。”
天真听着我们认真商讨他的工作事宜,不由得长叹一口气,默默望向天空无言,似乎在缅怀他即将逝去的老板生涯。
重新低回头时,天真面上抵抗的神色已不见踪影,眼里闪烁着几分接受现实的坦然。
他撇开椅子,头不停地往左右转,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半晌未果,天真扭头问胖子:“那大姐呢?拿过来还给我二叔,不然我还没上工就丢失货物,二叔肯定要扣我绩效。”
贰京在边上说道:“货物已经损坏,按理说不管归不归还都需要赔偿,不过这得看物主是不是决定追究你的责任。”说完,贰京就一本正经的瞅着小哥。
天真一看女俑的货主是小哥,再不多逼逼,头都不回端着盒饭出门找坎肩去了。
我收拾好凳子上剩余的餐盒,耳朵就听到天真和坎肩他们在外面插科打诨,天真骂坎肩和王盟没出息跳槽比跳楼都快,坎肩就狡辩说他劳动合同签的是吴山居,要遵守法律,吴山居是谁的产业,他们就是谁的马仔。
“小白眼狼你敢跟我讲法律,黑吃黑都没你这么不要脸。”二人难舍难分的扯许久皮,天真气的大骂着折身回屋。
我低头一瞅,他手里的饭盒已然空空如也,续杯热茶端去,让他骂半天人好歹也歇会。这大白眼狼还真就心安理得的把垃圾丢给我,自己叉个腰站那儿哧溜哧溜喝茶。
我拎着两三袋残羹剩饭,抬腿走出铺子要顺手找个垃圾桶扔掉,坎肩见状忙迎上来,口里道不能让未来的小老板娘累着。
挠挠头目送他殷勤的远去,我心说你们不愧都是吴邪的伙计,和老板的德行不相上下,一个赛一个的狗怂。
回到前院,从老板降回打工人的天真想跑路:“我明天还得早起上班,二叔你有没有什么交代的,没事我就先走了。”
话毕被二叔不留情面的伸手拦下:“你先别急着溜,还有事没结。”
我估计二叔多半是要跟天真摊牌,转头用询问的目光望望木安,果然,他向我微微一点头,但是眼底同时又浮出几许“不止如此”的神情,意味十分耐人琢磨。
一行人杵在院里各自没事找事干的熬时间,我瞥着坎肩小心翼翼将女俑抖干叠好,漫不经心问小哥道:“为什么之前他们一路运回来都没事,一到天真手上这女俑就活了?”
小哥还没说话,一旁的坎肩就乐呵呵的抢答道:“哈总的身上有伤,这姐姐一闻到血气人就精神了。”
他边说边埋头忙活,如获至宝般用塑料袋连套几层,直裹得女俑密不透风才肯罢手。
我随意的应道,又想望向小哥求证,坎肩抬头就“哎呀”一声:“小老板娘你信我没错,我不会诓你的,用下半年的提成做保证。”
“现在吴山居的老板还是二叔。”我听他满口的“小老板娘”叫着,忍不住翻个白眼。
坎肩当即醒悟的一拍脑袋,连声道多亏我提醒,差点就在正经老板面前叫乱了辈分。
俩人进行着傻缺对话,掰扯没两分钟,视线尽头竟忽然出现了小花的座驾。
车辆从远处缓缓驶来,我惊讶的伸长脑袋揉揉眼睛再看,他透过挡风玻璃向我打个问好的手势,的确是小花无疑。
“你怎么有空到杭州来了?”
小花停稳下车,按下电子钥匙,车前灯在他身后闪烁两下锁定,沿着他身量晕出一道泛着橙光的轮廓线,瞧着感觉他这回比上次又消瘦不少。
今天小花没有穿粉色衬衫,日常的灰色t恤加休闲裤运动鞋,看上去是轻松又不会造成距离感的着装,只有手指上套着枚舒俱来石的戒指,不显眼的点出他标志性颜色。
在此不得不感叹一句小花皮相绝佳,随处可见的简单搭配,别人穿就平平无奇,他穿就格外的青春朝气,更兼如阳春白雪般亲和利落的眉宇,随便走进哪所大学都能完美融入其中,但又不会淹没于芸芸众生。
“先进去再说。”他朝小哥略一颔首,随即指指门里正坐着跟胖子絮叨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