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敌烈在百步之外就不得不下马,因为实在是挤不进去,短短的距离让他折腾了近半柱香的时间,才满头大汗找到门。
进了府之后,耶律敌烈被安排在偏厅等候,然后接待他的人就走了,半天也没传回来音信。
偏厅之中官吏众多,都在相互攀谈,见耶律敌烈进来,顿时脸色各异,不过能坐在这里的人,多半是何等立场已是不言而喻起初的怪异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马上就有人来跟他打招呼,有些与他相熟的,更是亲近的犹如自家兄弟。[想看的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字的没有广告。]
耶律敌烈在厅中没坐多久,俨然已经成了中心人物,四周围绕他的官吏,叽叽喳喳将他捧上了天去,有言辞委婉的,赞他洞察先机,有言辞直接的,赞他识时务,一来二往,闹得耶律敌烈信心大增,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故而说,大唐已现复兴之相,不消多久,天可汗便要再现世间,诸位,你我该如何做,岂非一目了然?”耶律敌烈说这话的时候,姿态拿捏得很足,立即得到一片附和之声。
而后终于有人过来,告之秦王传见。
耶律敌烈赶紧起身,在一众达官显贵羡慕的目光中,弓着身子跟着来人出门。
见到李从璟的时候,耶律敏不出意外也在场,除此之外还有两名官员,一个是秦王身边的人,他自然认得,唤作杜千,另外一个,耶律敌烈也熟悉,那是契丹国内执掌法度的头号人物,康默记。
“臣拜见秦王殿下,下官见过宰相大人。”耶律敌烈赶紧行大礼。
“起来,坐。”李从璟指了一张案桌。
耶律敌烈落座后,李从璟问他:“饶州军军心如何?”
耶律敌烈屁股还没沾座,闻言立即起身,他一时拿不定李从璟问这话的深意,“这军心尚且可用,殿下放心,勇士们绝对忠于大唐!”
“你不用这般紧张,坐。”李从璟笑了笑。
“谢殿下。”耶律敌烈立马坐下去。
“今日叫你来,是想听听你对契丹军事的见解。你向来都是军国大臣,值此紧要时候,宰相大人也希望你能有所进言。”李从璟道。
李从璟说的这些话分量可是不轻,耶律敌烈心头一震,竟然从李从璟的眼里看出了期许之意,这让他如饮鸡血,再看耶律敏,对方也是颇有些期待的望着他,不禁更受鼓舞。
说到军事,耶律敌烈是行家里手,这些时日他虽忙着与唐将结交,为日后前程铺路,但也不敢忘了本分,对契丹军事格局——所谓格局,无外乎日后耶律敏与耶律德光如何划分各自的军事势力,有过深入思考,这下见李从璟问题,忙整理好措辞,一一言说。
耶律敌烈虽然私心沉重,紧要关头投靠了李从璟,但那只是德行问题,与才能无关,他在军事上的才能极为出众,要不然也不会早在耶律阿保机时便就是南院大王。耶律敌烈这一开腔,就说了半个多时辰。
他对耶律敏、耶律德光军事势力划分的建议很明确:让东据西。
耶律德光势起黄龙府,东部是他的根基之地,也是契丹八部势力较集中的地区,述律平影响力很大,耶律敏无需与之相争,也争不了。
争不成东部,就争西部。西部多是契丹建国后新据之地,教之东部,老贵族势力有限,且耶律倍西征,沿途留有残余兵马,耶律敏正好收为己用。
从某种意义上说,耶律敏与耶律德光之争,乃是契丹新兴附唐势力,与以契丹为本位的老贵族之争。
又且,东部东临渤海国,有外部压力,而西部是黑车子室韦、鞑靼部,契丹不打他们就好,他们断然无力为非作歹。
最后,耶律敌烈总结道:“只要宰相大人控制西部,在大唐于仪坤州驻军之后,便能与辽东安北营、渤海国,形成西、南、东三面,对耶律德光的合围之势,将其困在其中不得施展。耶律德光便是想要拓展势力,也只能往北,而北地严寒,并无太多富裕地域,如此,耶律德光势困力弱,自保尚且艰难,无复能与宰相大人相争。”
李从璟将耶律敌烈夸赞了一番,引得对方大为振奋,这才道:“要控制西部,饶州必须纳入囊中,又且饶州临近西楼,可相互呼应,得饶州者得西楼,实为重中之重。”
耶律敏不太乐观,“当日耶律德光答应你的条件时,唯独提出饶州不献,可见他对饶州的重视,这厢要他不觊觎饶州,只怕颇为艰难。”
李从璟笑了笑,“我自有办法。”
说着,看了耶律敌烈一眼。
耶律敌烈不知李从璟是何意思,但这并不妨碍他大拜而呼:“殿下英明!”
耶律敌烈这等做派,让李从璟不禁哑然失笑,“日后我王师南归,国中还要多加倚重宣慰使,宰相大人的安危,可都交到你手上了。”
耶律敌烈心头一震,心道原来这才是李从璟今日叫他来的主要用意。
“有劳宣慰使了。”耶律敏也转身行礼。
耶律敌烈收殓心思,肃然道:“宰相大人言重,下官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