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坦特认识西门海一点也不奇怪,去年这个时间斯坦特作为罗斯福总统密使,曾为了解救小富兰克林的事专程找到过马占山求援,后马占山推荐了马迁安操作这件事,斯坦特曾在马迁安的营地中生活过一段时间,见过这位西门海大兽医。
翻译安德森曾没少抱怨这个兽医西门海衣服太脏,使有洁癖的他受不了。
斯坦特认人的本领很高强,虽然时隔一年,他依然能回忆起西门海的相貌,一见之下认得眼前这清瘦老人就是西门海。
马迁安被贬斥为骗子,他并没有吃惊,他只是纳闷斯坦特怎么能一下子识别出西门海。为了让西门海取信于人,马迁安在包装西门海这件事上没少下工夫。
这几天他让陈武找来了手艺高超的理发师和服装师,将西门海上上下下拾掇得颇有“老神仙”的样子了,古朴庄严的头型,打了发蜡的头发一尘不染,面皮还用了最好的润肤膏,虽没有马上去除粗糙,但也细滑不少,花白的胡须修剪成型,别有一番“有学识”的韵味在里面,慈祥和善的面容,温润有神的丹凤眼,白色带暗花的绸缎做成的唐衣唐裤,宽大飘逸,微风一吹衣裤鼓荡,衬在花丛曲径竟有飘飘仙人的感觉。
嘢!如果不是自己知道西门海以前的样子,乍见之下就连自己也会被老家伙迷惑住,这打扮这神态就是一大腕儿,太拔份儿了。这样的“仙风道骨”都没骗住斯坦特?这斯坦特什么狗眼啊。
马迁安正自惊讶,西门海听到斯坦特大叫骗子骗子的,立刻不高兴了,马上用蹩脚的英语怒道:“斯坦特小儿,老夫学贯中西,医术高超,哪里就是骗子了?”
西门海金口一开,更是惊得马迁安掉了下巴,西门海竟然会英语,不知道这家伙身上还有多少秘密没告诉自己。
同样惊讶的斯坦特未来得及再出口不逊,即被西门海一把捉住手腕,不由分说将两根手指搭在斯坦特的脉搏上,稍倾口中急速涌出一连串术语。
“身体阵阵潮热,虚汗、手心热、目赤、五心烦热,两颧发红,你肯定头晕、耳鸣、腰膝酸软,此乃肝肾火旺阴虚之症,若听我的则给予神药,一日见效三日包好,你吃还是不吃呢?”
马迁安听得阵阵好笑,西门海口中的这些症状代表什么病他不知道,他只是好笑西门海一副神棍的样子,什么一日见效三日包好,吓唬没见过世面的人行,吓唬斯坦特恐怕没效果,一会儿还得自己出来擦屁股。
奇迹出现了!斯坦特眼睛睁得老大,竟然连连点头一叠声赞同西门海说得对。
“对!对对!口干、睡不着觉,每天同俄国人吵来吵去,我这身体里像窝了一团大火一样难受,兽医,你不骗我?你的神药一日见效?”
“当然!”西门海得意的眨眨眼,同时扭头对马迁安说了一句汉语,“这洋鬼子肾阴虚火大,给他吃六味地黄丸一定没错。”
哦哦哦,马迁安连哦了几声,恍然大悟。神药!真是神药!所谓神药到不一定是异常珍贵的麝香虎骨老山参,对症的药既是神药。六味地黄丸恰恰对症肾阴虚,虽然它很便宜。
“兽医,啊不医生。”斯坦特急忙改口,“给我点药试试,如果你能治好我,我就信你的中医。”
西门海表现的非常自信,“没问题!你随我来,正巧我带着几种成药,就有治你病的神药。”
西门海特意加重了“神药”的语音,让斯坦特心里更加惴惴,担心由于神药太贵,西门海不肯给他太多,那样就要花钱了。
事情演变到如此状态,马迁安也放下心来。
斯坦特跟着西门海老神医混了三天,果然除去了一身沉疴,变得神采熠熠全身舒泰。他的这个病完全是因为奔波在外着急上火又不注意调理所致,看过很多西医,只当炎症发作,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没什么效果,如今被中药一治,病根一去恢复活力十分正常,自此斯坦特再也不敢小瞧西门海。
马迁安在这几日也探寻了西门海的一些往事,一经了解之下吃惊不小,原来西门海竟然出身星家坡一传统中医世家,年轻时曾短暂留学过英国,后在英国某城做过医生助手,总想将中医发扬光大,奈何期间出了医疗事故,还做了两年牢,出狱后也无脸再回星家坡,四处流浪充作兽医混饭吃,参加抗联亦实属巧合,经地下党介绍来到抗联,按他自己的话说是糊里糊涂就被骗来的,但到了抗联地盘后,他被这群朝气蓬勃的反抗者所吸引,不知不觉中就融合进这个集体。
提起这个医疗事故,西门海至今愤愤不平,认为他是被英国医生冤枉的,但他也不希望此事被斯坦特知道,毕竟影响不好。
“小马啊,千万千万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傻子才说出去呢。”马迁安信誓旦旦保证,但随即又有些担忧,“我说西门啊,你给罗斯福治病,可千万别再弄出什么医疗事故……”
“且!”西门海嘬了一下牙花子反驳道:“不出医疗事故的医生不是好医生!”
看到马迁安大急,西门海反倒厚着脸皮笑了,“你呀真不禁逗,我傻呀我,我还不知道给美国总统治病,要是治好了,那我得挣多大脸?放心吧,根据你提供的这些资料判断,我就算治不好他,那也治不坏他,延他个三五年寿命问题不大,我再去旧金山找找中医,找两个针灸按摩弄得好的家伙,顺便给那老家伙弄弄腿,我估计就是肌肉萎缩,到不一定是什么脊髓灰质炎,你就瞧好吧!”
马迁安悄悄擦了一把冷汗,连连道:“那就好那就好!”
我滴那个天!西门海还是个“有个性”的兽医。但现在换人来不及了,斯坦特已经认准了西门海有本事了。
又过一日,白宫派来的飞机经北太平洋,沿着漫长的苏联国土海岸线飞抵了哈巴罗斯克。随机而来的有著名的神经外科医生弗兰克?莱希。
莱希是个严谨的医生,不过他对西门海却严谨不起来,西门海以极不严谨的态度,毫不畏惧的迎接了莱希的考验,遇到解释不清的问题就放赖,但有一点自始至终不改口,那就是他“肯定”有办法治疗黑素瘤。
正所谓有病乱投医,无奈的莱希只能带着这个自信满满的“大话王”离开俄国,向华盛顿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