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本四郎听完最后的音节,面色变得不尴不尬。桥本当然知道劳工在被看管压迫之下,身上淋着冷雨,肚中半饥不饱的情况下工作心情是愤慨的,但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做出了“善举”后,这群中国人的怒气还会有多大,他想了解一下。
桥本低下头思索几秒钟后缓缓坐到了行军,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对着还站在门口的赵青山摆摆手说:“你的坐。
赵青山闻言也不客气,上前两步拽过把木凳,在距离桥本几步远的地方大模大样的坐了下来,警觉的看着桥本,盘算着应对之策。刚才的话估量对这个桥本有刺激性,这家伙不发怒反倒客气起来,打的什么鬼主意?
桥本道:“哦?奇谈怪论?赵君,你的话引起了我的兴趣,我愿闻其详。”
赵青山轻视的笑了,“桥本先生因为多给了我们一点粮食就要我们感恩?这是哪家的道理?你莫要忘了这些粮食是谁种出来的?是我们中国人!我们中国人种的粮食自己吃不到嘴里,被你们强征暴敛抢了去,最后你们倒要装出主人一样的嘴脸来施舍,让我们像叭儿狗一样围着你们转,这完全就是本木倒置,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桥本大楞。他完全没有意料到赵青山竟然“肆无忌惮”点破事情的关键,说日军掠夺说日军横征暴敛,这是大逆不道。
“赵君你你……”桥本有些气急的抬起右臂,用食指指着赵青山,脸皮红一阵白一阵儿,“你胆子太大了,你这是反日宣传!我一声令下,你就得横尸当场,你难道不怕死吗?”
赵青山表情不变,“早死晚死一个样,就你们这样使用劳工的方式,等工程完工了估量我们也死得差不多了,我有什么好怕的?”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桥本早已瞧出这个赵青山是个悍不畏死的主儿,这也是他对这个中国人怀有一丝敬重的原因。
看到桥本发呆犹豫,赵青山忽然威胁道:“你现在杀了我,我的那些兄弟会马上采取报复措施。”
“你威胁我?你在威胁一个大日本帝官?而我这个军官恰恰能掌握你们的生死……”
桥本变得恼怒,唾沫横飞还要斥责下去,却不料被赵青山直接截住话头。
“是的对的!我是在威胁你!”
桥本真的呆住了。这一个月来赵青山对他虽没有卑躬屈膝,总是表现的不卑不亢很正常,从来没有敢当面对他如此不恭与火爆。他疯了吗?
反常即为妖啊!
桥本强自按耐住胸中的怒气,变换了一种腔调问道:“我杀了你,你的兄弟就要暴动?你能确定?”
“那就不牢桥本先生操心了,其实我死不死的无关紧要,你如果还这样不顾劳工死活不让我们休息的话,不管你杀不杀我,我们总有一天要暴动的。”
赵青山轻易的将话题转到了要劳工休息问题上,不回答他的兄弟们是否已经准备好了暴动的问题,这让桥本摸不到头脑不敢轻易作出推断。
如果劳工真的酝酿暴动,无论劳工们成功与否,都将影响到桥本四郎的前程,暴力抵抗没有不死人的,自己这方也要遭受人员损失。暴动成功了劳工会跑掉,暴动不成功为震慑他们还要清理掉一批人,总之激起劳工暴动的后遗症很多,不仅要死日本人,工程进度也要大大下降,自己受到上司处罚是一定的。
桥本拿自己面前的赵青山没有办法,为了缓和矛盾只能稍稍退让了一步。
变换了数个表情之后,桥本终于对着帐外喊进来一个士兵,吩咐他通知现场监督的监工头目收工一天,并撤回公路两边密林里“守护”劳工的日军,让他们也休息一天。
赵青山看到目的已经达成,抬脚就向帐外走去,刚一转身就听桥本喊道:“慢走!”
“桥本先生还有什么要说的?”赵青山站在凳子旁边,作出一副迷惑不解的神态问道。
桥本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慢慢开口道:“我们认识一个多月了,我感觉到你与众不同,我可以多了解你一些吗?”
赵青山坐了下来,架起了二郎腿,脸上现出嘲弄的笑容,哧了一声说道:“了解我什么呢?”
“赵君的日语说得很好,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据我所知,那些日语学得好的统统都情愿为大日本帝国效力,帝国也给了他们优厚的待遇,而你为什么不去政府找点事情做,反而会成为劳工?”
“这个告诉你也无妨,家父曾经留学过r本,我的日语就是跟他老人家学的。”
“哦?这么说你的父亲也是对帝国有好感的人喽?”
赵青山回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