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溪知听着一声声指责,只觉得耳根灼烧,如跪针毡,无地自容。
他自以为瞒得很好,却不想太后竟早就知道了。
“溪知愧对太后一片慈心。”
除了愧疚认错,他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毕竟,当初的确是他引·诱了人家的儿子。
孙太后像是气急,接连咳嗽了好一阵,才慢慢缓过一口气。
再开口时语气已不似刚刚那般凌厉,似带着叹息:“哀家知你对皇帝是一片真心,所以你更应该明白,为君者非常人,要有国本安社稷,更要青史留贤名。”
“臣明白。”
“那你说说,你当如何做?”
穆溪知撑在地上的手指根根泛白,眼眶发红的道:“请太后赐死。”
孙太后再次冷笑:“赐死你?以皇帝的脾气还不得废了哀家这个太后?”
穆溪知忍着难堪,麻木道:“之前臣已递了折子,打算致仕还乡,可是皇上不准;前日臣母国派使者以三座城池换臣回归母国,陛下依旧不准,是以除了一死,臣已别无他法。或者请太后劝劝皇上,放臣还乡,臣亦感激不尽。”
“你也用不着拿这些话来堵哀家,莫说是哀家,就算把先帝从皇陵里请出来,也未必劝得动。”
孙太后喝了口茶,接着话音一转:“但是办法也不是没有。”
穆溪知这才缓缓抬起头:“臣愿听太后吩咐。”
“哀家听闻北疆正闹雪灾,朝臣了争执了好些日子也没能推选出个合适的赈灾使,你素有清廉之名,不若,明日早朝时,你就担下这个差事吧。”
穆溪知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臣谨遵太后懿旨。”
太后这才起身来到近前,亲手将他扶了起来,温声道:“别怪哀家狠心,若是皇嗣后继无人,百年之后哀家就真的无颜去见殷家的列祖列宗了。”
穆溪知面色苍白的垂着首:“臣明白。”
“哀家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到了北疆你只需多拖延数日,待皇后有孕你再还朝,到时国本有依,你跟皇帝的事……哀家以后也不会再管了。”
这一次穆溪知没有作答,心里苦笑。
北疆乃极寒之地,而他的体质本就畏寒,再加上身中剧毒,这一去恐怕要直接葬身北地了。
跟殷无殇哪里还有什么以后?
穆溪知从凤华宫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有些恍惚。
太后命他明日便自请去北疆,快的话后日便可动身出发,看来他跟殷无殇诀别的日子真的近在眼前了……
“相爷,相爷……”
不远处突如其来的喊声唤回了穆溪知的思绪,他抬眼望去,看到徐顺正被凤华宫的两个侍卫死死的按在地上跪着。
他立刻迈步走过去,出声询问:“出什么事了?”
宫中侍卫自然都认得他,其中一个立即恭敬答道:“回禀穆相,末将等巡查时发现此内侍鬼鬼祟祟的躲在门外,便将其拿下了。”
穆溪知心下了然,淡淡的道:“将他放了吧,这是皇上身边的徐公公,我认得此人。”
侍卫一听是皇上身边的人立即面露惊色,连忙把人放开:“这位公公,对不住了。”
徐顺没搭理两人,只将穆溪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随后才一边抹眼泪一边道:“穆相您没事就好,吓死奴才了。”
穆溪知原本烦闷苦涩的心情,此刻却被眼前这个小内侍的模样逗笑了。
“你怕什么?”
还吓得掉了眼泪。
“李公公让奴才悄悄跟着相爷,伺候相爷周全,结果奴才还没到跟前,您就被带进了凤华宫。奴才尾随至此,不想竟偷听到太后要赐死相爷,就想回去给李公公报信,结果却被那两个侍卫给拦下了,是奴才无用……”
穆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