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带着水汽的风吹过,那些原本还悬浮在湖面上的萤火虫收起翅膀消失在黑暗之中。
但灯光随之亮起,船舱外流淌而来轻柔舒缓的旋律,有人带着自己的舞伴在光芒下翩翩起舞。
林期月收回视线,“她怀疑我和你有某种地下的关系。”她自觉她们俩人俩清清白白,这并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话。
然后看着窗外的人群有些感兴趣地邀请道:“要去跳舞吗?”
没有丝毫犹豫,姜岁立马开口道:“要。”
她有很多方法可以收拾谢静宜,但被邀请跳舞也许就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俩人的身体靠得很近,近到能听见彼此跳动的心脏。
却又恍然感觉互相离的很远,鼓噪的心跳声充斥着姜岁的耳膜,她希望林期月能够听见,却又不希望她听见。
从这个角度,她能够看见林期月抿住的嘴角,以及在光芒照耀下不时眨动的卷翘睫毛。
就像是早已坠入湖水中的萤火虫。
姜岁将泛起热意的脸颊靠在她瘦削的肩头,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暗色的湖面泛起波澜,浸泡在水中的灯火也被悄然揉碎。
“……等我一会儿。”林期月突然收回环抱着她的手,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快步走去无人的一侧弯下腰寻找着什么。
看着她那半边身体露在船外摇摇欲坠的模样,姜岁皱眉走了过去,“在找什么?不如还是让船上的工作人员来——”
林期月半蹲着抬起头,张开一直紧握着的手心。
那是一只停留在手心中忽闪着微光的萤火虫。
这只萤火虫没有坠入湖水中,它被人托在手心里瞩望。
“其他的萤火虫都消失不见了,这一只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一起走呢。”
姜岁看着正在认真疑惑的林期月,语气艰涩难懂地说道:“为了防止出现事故,船体周围安装了驱虫工具,它们一般不会停留,只会围绕着这艘船一直飞,直到筋疲力尽为止。”
林期月点点头,从旁边放着的瓶瓶罐罐中找出来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那等下船后我们就把它放了吧。”
音乐不知何时已经停止,周围的人两两散开,端着酒杯,高脚杯中的酒液散发着浓郁的芳香。
觥筹交错,衣鬓生香。
但她们这一个小小的角落却十分寂静,挂在栏杆上的木牌互相交错拍打,姜岁的目光依旧紧跟着她手中拿着的萤火虫。
“你很喜欢?”林期月将手中的瓶子递了过去,“如果你喜欢的话,不放也……”
姜岁浓密的睫毛垂下,挡住了眼底沉郁的颜色,“萤火虫的寿命只有三至七天,就算你现在将它放归,它也很快就会死。”
林期月拉过她的手,将玻璃瓶稳稳的放在她的手心之中,“我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不过也无所谓吧?”
“萤火虫自己又不懂,而且对于它来说,不管时间长短,不也是一生吗?”
玻璃瓶中依旧闪烁着微弱的光,姜岁看着她的脸。
微风吹动着她的黑发,她抬手将发挽在耳后,黑色的眼眸中闪现着疑惑的光泽。
是了,林期月就是这样的个性,她绝不会对自己不在意的事而产生负面的情绪。
姜岁突然觉得一直捆绑在自己身上的锁链被撬开了一丝缝隙。
“你说的对,对萤火虫来说,这或许也是很好的一生。”
她们下船,将那只或许只剩下几天寿命的萤火虫放归。
冷风乍起,姜岁看着它钻入树丛中消失不见,忍不住露出了有些落寞的表情。
林期月看了几眼,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如果你后悔了的话,现在我还来得及替你把它抓回来。”
“……这就不用了。”姜岁伸手轻掩,只觉得她很可爱,然后压下唇齿间流露而出的笑意说道:“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