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陌要走,但是老村长和朱三公不让,非要留下来吃饭。
那二十三个从匪徒洗心革面成了朱庄新村民的年轻人,也希望卫子陌留下来给他们做个重新做人的见证。
“恩人,我们给朱三公和王二哥修好房子之后,就准备也给自己修两间石屋,老村长已经给我们选好了地基,就在朱庄的东边,以后我们就一起保卫朱庄,建设朱庄。”
二十三个新村民说得诚恳真切,卫子陌欣慰之余又有点愧疚,早知如此,就不该废掉他们的武功。不过也好,武功虽然没有了,那一把子力气还在,打猎种地谋生的能力还在。
邓老板隐约的有点忧伤,虽然他没有“拯救”这二十三个土匪,但是铲除野狼谷匪帮几乎是他一个人的功劳,村民们却把卫子陌当作一尊神。而自己,似乎连“神仆”都算不上。
但是这一趟他也不亏,卫子陌的那几百两银票几乎忽略不计,去了一趟野狼山,白捡了两百两黄金,两万两白银。邓记牛肉面馆的生意虽然覆盖了整个黔州省,但是五年也赚不了这么多。
老村长也感觉到疏忽了邓老板,立即盛情挽留他参加晚宴。邓老板藏在面具后面那张狰狞的面孔,总算绽放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笑容。
晚宴还是在村子中央的坝子上举行,说是晚宴,其实下午就开始了,吃完之后,邓老板还得赶回五十里外的花画小镇去。
至于卫子陌,老村长执意要留他住一晚。
这一顿晚宴更是丰富,全村三十八户人家,家家户户都倾其所有,把最好的食物都贡献出来,不仅是为了感谢卫子陌,而且他们不再为生计发愁了。
这个时候,大家才想起是该好好的敬邓老板一杯酒,要是没有他带着大家伙去灭了野狼山的匪巢,村民们不要说家家户户都分到了一大笔意外的金银和多年来“孝敬”匪徒的粮食,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
“邓老板!我们敬你一碗酒!”
三十多个青壮年汉子一开口,全村的村民都起立,包括那二十三个新村民,齐齐起立举起酒碗!
邓老板很是激动,眨巴了几下眼睛,忍住没有落泪。立即站起身来,朗声道:“说来惭愧,感谢朱庄给我一次泄愤的机会!大家都坐下吧……”
众人不知道邓老板的“泄愤”一说有何由头,一个个嘻嘻哈哈嚷开来:“干了我们就坐下!”
邓老板也是爽快,双手捧起酒碗一饮而尽。然后左手朝下面压了压,示意大伙坐下。
他也想借这个机会,说说压抑了多年的心里话。
“得罪各位乡亲了,邓某人始终戴着一个面具面对大伙,实在是不礼貌,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当年,我家也遭遇匪徒纵火烧房子,邓某贪生怕死,抢先逃出火海。直到身后传来妻儿的呼救声,这才转身进屋去营救。但是为时已晚。最终……妻儿葬身火海,邓某也……全身被烧伤,经过九死一生才捡回一条命!所以昨天看见匪徒纵火烧房,我隐藏了多年的怒火也烧起来,这才带着大伙去灭了野狼山。”
说罢,忍不住哽咽起来。
卫子陌瞬间也很冲动,也想发表一些自己对纵火屠村的愤怒。
但是忍住了。
在山上的十三年,师父灵虚子不止一次强调,王庄惨遭屠村不是匪徒所为。
土匪再怎灭绝人性,也要有利可图。王庄本来就没几两银子,土匪犯不着去打家劫舍,更没必要纵火杀人。
所以,那场屠杀是有预谋的。卫子陌要是暴露身份,要是有人认为他还活着,难免还会遭到追杀。
卫子陌没想那么多,当年他才是一个五岁的孩子,除了经常为了余缭音娃娃亲的事情惹师父生气之外,他也没有得罪谁的本事。
但是他的确知道那场灾难是预谋的,就因为他的母亲卫朵兮。
或者说和谏龙神剑有关。
“不管怎样,你也是我们朱庄的恩人!我们记你邓老板一辈子的恩情!”
听了邓老板的遭遇,朱庄百姓更是群情激愤。就连那新加入的二十三个新村民,也感觉这些年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滔天罪行,一个个发下毒誓要彻底洗心革面。
“都坐下吧坐下吧!站着反而让邓某惭愧了!哎……那位大姐也坐下吧……”
村民们很是奇怪,大家伙喝完酒之后就已经坐下了,也没见谁站着。
顺着邓老板的目光扭头看去,原来身后的确站着一个人。
一个美艳的女人!
雪后的夕阳很美丽,映着她冷冷的美颜。一身典雅的服装显得非常贵气。
朱庄没有这么漂亮的女人,不敢说倾国倾城,估计黔州也很难找到第二个。
“我……请问朱三公在吗?”
女子怯怯开口,原来是一个神秘访客。
不等村民回答,那女人径直走过了鳞次栉比的餐桌,朝老村长和卫子陌他们的主桌走来。
朱三公,也做这张桌子就坐。
听到那女人发问,立马站起身来,颤颤巍巍的端详了片刻,突然疾步上前。
“霜儿?你是霜儿?”
那女人一听朱三公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当即激动万分。
“三公,你还记得霜儿啊?二十年了,您老可好?”
朱三公也是激动得浑身抖索,嘴巴哆嗦了很久才勉强说出话:“霜儿,对不起,我把你的女儿搞丢了!”
那女人愣了一下,赶紧握着朱三公枯槁的手,反过来安慰朱三公:“三公您受惊了,我的女儿没有搞丢,十三年前,她自己找到我了……”
这下,朱三公傻了!
少顷才痛心疾首、哭天抢地说:“霜儿你就不要安慰我了,当年你流浪到朱庄,把你女儿托付给我,是对我老头子天大的信任!但是老朽无能,等孩子长到五岁的时候,忍不住说出了她的身世,以及你当初说要去的地方。老朽的目的是要她记住自己的亲娘,长大后好去寻找。没想到第二天孩子就失踪了。她才五岁啊!怎么可能去找到你呢?这一路上,会造吃多少苦造多少罪啊……她……”
兵荒马乱的年头,中原大地不仅有匪患,各地还有不少叛民作乱。朱三公想着那五岁的孩子估计已经不在人世,不觉得老泪纵横,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