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正午,苍穹中骄阳渐渐释放出了几丝暖意。
如此好风光,在房中泡一盏茶读些野史小说正合适,但是今日杨立是注定要辜负这样的暖阳了。
他与宋宪站在小院门口聊着天,身后都邪正在给马儿套上辔头、挂上车架。
“宋兄,真不用这般早赶去……”杨立耷拉着眼睛,双手自然垂下,被袖筒盖住,面上表情还透露出些困倦。
宋宪自然不可能对杨立的表情熟视无睹,尴尬笑道:“毕竟去得晚了,令先生们在那厢等着咱们,也是失了礼数。”
“杨兄真是困的话,一会儿在马车中歇息也是一样的。”
宋宪口中所说的‘先生们’,自然不可能是与之同等秀才功名的菁英社读人们,而是会参加这次诗会的大儒高士。
“马车颠簸,怕是歇息不好了。”杨立苦笑着摇了摇头,“那些老先生们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赶去,怕也只是去诗会走个过场。”
“都是些年轻人玩乐,他们呆的久了,反倒讨嫌。”
“怎能如此说?”宋宪皱着眉头,一本正经,“那些可都是当世名士鸿儒,能在他们膝下听一两句教诲将来也受用无穷,怎会有人嫌弃他们?”
“杨兄多想了。”
杨立也不与宋宪争辩,转头朝都邪问了一句:“都邪,好了么?”
“好了,公子。”都邪笑着回了一句,站在马车旁,等二人上了马车,才坐上车辕,慢慢驾马而去。
潇湘阁距离杨立几人居住的小院不远,盛州府昨年的上元花魁便在这潇湘阁当中。
此勾栏在盛州府颇有些名气,大多有名的清倌人多出自于此。清倌人与红倌人最大地不同,便是卖艺不卖身。不过也仅仅是表面上而已,若客人掷下的银钱够多,或是家世背景深厚,这些所谓清倌人也免不了自荐枕席。
路上宋宪与杨立兴奋地聊天,对参与这次诗会的鸿儒高士们极尽推崇,倒是忽略了其他读人更为在意的潇湘阁本身。
偶尔杨立也会怀疑宋宪是不是故意装出这副神情来,表现出对那些青楼名妓不屑一顾的样子,但是心里仔细揣摩后,也放弃了这个怀疑。
宋兄便是宋兄,十足呆,早已把心思奉献给了学问,连每日的洗澡水都恨不得换作墨水。
“宋兄此次参加诗会,可有准备些诗词,好在诗会上拔得头筹?”杨立笑着问了宋宪一句。
生愣了愣,惭愧道:“先前杨兄说来此只是看个热闹,在下便也只将这诗会当做是个一暏老先生们真颜,聆听教诲的地方,竟没有想起来准备一两首诗词。”
“好在那菁英社主事兄台与我说,这次诗会不会强要求众人作诗。有无诗歌准备,倒也不伤大雅。”
杨立笑了笑,不置可否。
但愿不是人心险恶,故意设伏吧……
到了潇湘阁,门口有个龟奴候着,递了请柬之后,龟奴有些诧异地看了杨立二人一眼,旋即换上一副笑脸,点头哈腰地领着二人进了妓馆,内里自然是靡靡之音阵阵,熏香扑鼻,将宋宪臊得面红耳赤。杨立在一旁却是不动声色,内心已将自己定位成一个过来凑数看热闹的,便不在乎许多了。
转柱穿廊,来到后院一栋小楼上,四周彩纱帐垂落到地面,一个个矮案便布置在梁柱纱帐之间,其上摆满了瓜果点心。
二人是来得最早的,龟奴邀请二人小坐之后,便躬身退了下去。不一会儿便有身材姣好、容貌清秀的侍女端着茶盏水酒而来,侍奉两人。
宋宪推拒了一个梳双丫鬓、在冬日仅穿齐胸襦裙,露出两条粉臂与胸前羊脂白玉般皮肤的侍女递到嘴边的酒水,惹那侍女不悦地看了宋宪一眼。
宋宪的桌案与杨立距离比较近,他往杨立这边凑了凑,面红耳赤道:“杨兄,杨兄,在下从未经历过这等事,该如何做?”
“请杨兄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