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天气出奇地好,也如杨立的心境般,一扫阴霾,夕阳斜下,为庭院中洒下一片暖光。
都邪搀着杨立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往中堂门口的空地上搬了把罗圈椅,让杨立坐了下去。
阳光在头顶打转,杨立眯了眯眼睛,发出一声满足地叹息,目光在庭院内扫过,院墙角落里有一株老槐树,时值冬天,枯了枝叶。
青年坐着的地方斜对面,是一间小屋,该是用来存放柴禾的。
小院布局紧凑,错落有致,身处其中,就着阳光小憩,倒也有些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意境。
不多时,都邪搬了小桌与矮凳过来,给杨立沏了一壶茶,才在那把比杨立的罗圈椅矮了不少的矮凳上坐下,笑着问道:“今日天气不错,不过还是有些冷,公子若是受不住便告诉我,我将炭炉搬来。”
“哪要得着那么麻烦。”杨立摇了摇头,为自己与都邪添上茶水,道。
生在合戈山上,日用饭食皆要自己料理,杨立早已习惯了。若非当下体质还有些虚弱,这些事他也不会麻烦都邪来做。
“这座院子倒也清静安适。只是我们在塘石怕是待不了太久了,买来总觉有些浪费。”
都邪笑道:“价格也不贵,十七贯大钱,拢共也就十几辆银子。”
“这院子原本的主人要赶着去盛州府与他们做了官的儿子团聚,算是贱卖给咱们。”
“我们离开之后,倒是可以让宋宪一家搬进来住着。”杨立点了点头,未曾注意到提及宋宪时,都邪面色便有些不舒服。
都邪张口便道:“宋生怕是不能住在这里了。”
“哦?怎么回事?”杨立收回目光,向都邪问道。
“他这几日已经打点好了家中一切,要带着老娘一路游学到郡府呢,过了年下便是乡试,这不在为科考准备么。”
“呵,一路上也少不得麻烦咱们。”
都邪语气很是不耐,对读人已经厌恶到了骨子里。即便宋宪营救了杨立,也不能令都邪改变对读人的印象。
然而杨立听都邪的言语,却更疑惑了:“既要游学,跟着我们做些什么?”
“我们这些不容于世的人,他也不怕受牵连?”杨立笑道,“宋兄倒是读人里的奇葩。”
“他可聪明着呢。”都邪撇了撇嘴,很是不屑,“他同我说,欠了公子好些银子,一路跟着咱们,他也好做些短工将银子给您还上。”
“这车马费我看都够他打短工的那点铜子了,倒会俭省。怕是根本没有还上公子银子的心思……”
“倒是希望他永远不还那点银子。”杨立喃喃自语,有些了解宋宪的念头了。
宋兄既然知晓自己身份特殊,又参与了那日县丞府之事,之后便该与自己划清界限才是。毕竟宋兄是有志出仕的。如今他却反其道而行之,该是想要与自己这些人捆绑到一块了。
不过宋兄难道不知,自己身边跟着的都是些什么人么?
当好好劝一劝他,切莫一意孤行,毕竟还有个老娘需要照顾,跟着自己实在是胡闹、不孝。
杨立片刻间定了念头。
“公子说什么?”杨立方才自言自语声音太小,都邪没有听到,问了一句。
杨立摇了摇头:“没什么。”
“嗯。”都邪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