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河川的身子颤抖:“师……师父……我一直以为您……掌门他们说您……”
“被冯虎和林豹两个叛徒杀死了,对吧?”鲸落轻轻擦拭着刀身上冯虎的鲜血,冷笑,“没错,他们是想杀我来着……可他们也太小看我了。我的身后,也是有人的啊。”
冯虎躺在地上。他奄奄一息,已经说不出话来。视线逐渐模糊,弥留之际,心里头却似乎是清楚了什么——
本来是他和林豹共同设计伏击鲸落,没想到鲸落接受了别人的援助,将计就计,不仅免于死亡,还趁着那个混乱的黑夜杀掉林豹,并且伪装成为林豹的样子跟在自己的身边。
他跟了那么长的时间,自己竟然一点破绽也没有发现。毕竟……毕竟他们曾与鲸落也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彼此熟悉。他们逃往之中,每日紧绷神经,自己竟然一点破绽也没发现。
也该命丧于此吧。
只是可惜……最终连累了轻岚,原本他们是来求助的。
冯虎最后的眼神投向轻岚。轻岚盘坐在地上,也仿佛明白了自己目光的含义,于是微笑着,朝他点点头,轻声说:“放心。”
冯虎的眼睛缓缓闭上。
“师父!师父!”苏蕴乐跪在一边,握着轻岚的手,着急地将自己的内力通过掌心渡到轻岚的体内。但是受到鲸落如此强力的内力冲击,轻岚的身体雪上加霜,光凭苏蕴乐的内力,根本压不住那样的伤势。
“师父……”苏蕴乐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丁珏持剑站在前方,警惕地看着泰山派众人。情况不妙,有鲸落这样的长老坐镇,倘若泰山派发难,恐怕不好抵挡。
陆离从袖口拿出连弩,装好弩箭,默默地站在了丁珏的旁边。
他很讨厌这个自傲的蜀山弟子。事实上除了轻岚和苏蕴乐——也许还包括刚认识的苏蕴乐——他不喜欢蜀山剑派的任何人。不管丁珏也好还是席轩的哥哥席翔也好,这里的人都带着一股子看不起人的傲气。唯一让他觉得舒服的是,他这一次来蜀山这么久,竟然连席翔的面也没有见到。鬼知道那个少年被派到什么地方去了。
可到了这个时候,私人恩怨都放在一边吧。鲸落的出现让泰山派众人直接站到了敌人的立场。至于姜淑仪和胡小璇两人,立场不明不说,他们身上还带着伤。哪怕是有心帮助自己,恐怕也难有大的作为。
轻岚拍了拍苏蕴乐的手,示意她不用紧张。哪怕是体内已经天翻地覆,但这位年近五十的女人仍旧保持着表面的平静和淡然。她的力量稍微恢复了一点,便站了起来,向前,面对鲸落。
鲸落微微一怔,心里头也不由有些佩服。
“这么说来,从泰山到蜀山,你跟了冯虎一路?”轻岚问道。
“没错。”
“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轻岚微微点头,“你一点破绽都没有。”
“也许有破绽,但这个蠢货压根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所以这一路上,你有几千次机会可以动手杀了他,却偏偏等到了现在。”轻岚问道,“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不告诉我我也能猜到,你的目标是我。”轻岚摇摇头,“你们泰山派……大概每个人都肩负着不同的任务吧。而你的任务,就是利用我当初欠冯虎林豹一个人情的关系想要接近我,并且暗算我。”
人情?
席轩和苏蕴乐对望一眼,同时想到了——
当初苏蕴乐中小六的毒,为了交换苏蕴乐的性命,轻岚和虎豹双雄商议,放走了已经落入手中的小六,也由此欠他们一个人情。
“你很清楚,因为这个人情的存在,无论虎豹双雄是否被定义为叛徒,无论虎豹双雄在江湖中名声如何,只要报上名号,我也一定会见的。”轻岚说道,“可是你应该很失望吧。你准备了那么多暗算我的方式,没想到最终见到我的时候,发现我已经是一个受了重伤奄奄一息、再也没有资格对你们造成伤害的病人。所以你也不用再隐藏了,直接动手,先偷袭唯一可能与你一战的冯虎,剩下的人便是案板上的鱼肉了。”
“你倒是看得很透彻。”鲸落说道,“人废了,但至少眼光还在。”
“这也太过分了!”胡小璇在一旁都看不下去了,“大家都是名门正派,你怎么能……”
姜淑仪赶紧拉了一把胡小璇。
如果只是泰山派和蜀山剑派的纷争,这个时候恐怕最好是置身事外。
“两位昆仑派的师侄,你们也不要置身事外了。”仿佛是看穿了姜淑仪的想法,“我们两派既然是结伴来蜀山,自然是早有盟约。干掉这几个蜀山弟子,跟我一起去见李蹈吧。我想,轻漠他们,大概也撑不了太久。”
“什么?”丁珏脸色一变,“难道这次的擂台赛,本身就是个阴谋?”
“当然……我们的人借着这个机会堂而皇之进了山门,迅速渗透进去,并且趁你们不备突袭。你们若是放弃抵抗还好,如果顽抗到底,只怕就要全军覆没了。”
“师父……”宁河川仍然处于茫然状态,“这……为什么……”
“同为江湖同道,你们两派这样的做法只怕有点过于阴险毒辣了。”轻岚叹道,“若是传了出去,怕是遭整个江湖耻笑。”
“而且你们还勾结羽林卫。”陆离大声说道,“泰山和昆仑是成名已久的门派,居然做了朝廷的走狗。”
“羽林卫?”云晨明一怔,“师父他知道吗?我们的……联合,是什么时候的事?”
庙堂和江湖互相独立,哪怕是最邪恶的江湖门派,也以委身朝廷、被称作鹰犬走狗而而耻。越是名气大的门派越要在乎自己的名声。哪怕真的私下里有什么合作,也尽量不让风声走漏。
“恐怕不是最近的事情了。”席轩深吸一口气,“上一次,你们泰山派来我们听风阁,进行了类似的擂台赛,而那个夜晚同样有羽林卫的人进攻青澄山。那个时候我们都认为羽林卫是想一网打尽,现在看来……恐怕根本就是你们勾结好了的吧。”
“你知道的太多了。”鲸落哈哈大笑,“不过无妨,你们都会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