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靠着山壁,颓然地坐了下来,低声说:“轩哥,我们是不是永远出不去了?”
“不可以放弃啊阿离。”席轩伸手去拉陆离,给他鼓劲,“不放弃还有一线希望,如果放弃就真的出不去了!”
“可我们已经在里面困了一个月了!要是能够出去早就出去了……”陆离脸色苍白,“每天只能靠接滴下来的水来维持生命,换谁来也坚持不住吧……”
“一个月你个大头鬼啊!”席轩扶额,“才三天好不好!你以为你是神仙吗,可以辟谷吗!一个月不吃东西你早就死了!”
“你又知道了。”陆离撇嘴,“这里没有任何可以记时的东西……”
“我师父传过我一套练气的功夫。因为我内力太弱,内力运行一周天刚好需要十二个时辰。”席轩说道,“自从进了这山腹密道,我内力刚刚运转过三周,所以只过了三天,是没有疑问的。”
“吴钰……吴殿主居然居然还传过你这么精准控制的内力?”陆离惊呆了,“轩哥,原来你深藏不露,竟然这么强吗?”
每个人体内的内力都顺着经脉在运行,但运行的速度各不相同。有的人内力运转快,有的人内力运转慢。而即便是同一个人,内力在不同的时间运转的速度是不同的。修为深厚的人刻意引导下,可以在一段时间内保持精准的运行速度。
对内力的精准控制是衡量内力强弱的标准之一。比如陆离所学的“一羽万顷”,内力灌注于手心和指尖,要达到一根羽毛也能在风中顺利击中目标的精确度。同样,苏蕴乐的“御剑”也是如此。
但人不可能时时刻刻将经历保持在对内力运转的精确控制上。所以要一直保持内力运行一周天一直是同一个速度,几乎是不太可能的。越厉害的人越能够将控制的时间拉长,让“控制”这种概念深入潜意识中,让内力按某个标准的速度运行变成一种惯性,可如席轩所说那样的,长期将内力运转保持在一个速度几乎是不可能的。
“强个屁啊。”席轩对陆离的恭维一点都不领情,“吴殿主说了,我之所以完美地保证了每隔十二个时辰内力运行一周天,是因为这已经是这套内力吐纳功法最慢的速度了。因为我内力实在太弱了,完全没法推动它的速度,所以只能一直以最慢速度来运行……”
陆离:“……”
他倒是忘了,内力就如同血液呼吸,极少会运行如此缓慢的。普通情况一两个时辰左右就得一个循环,催动内力会让它速度快慢不一,极端情况下可能快到半柱香一周天或者慢至五六个时辰一周天,但几乎从未听过十二时辰才循环一周的。
因为慢到一定程度……就说明内力不仅弱到几乎等于没有,也说明对内力几乎毫无掌控力了。
“轩哥……”陆离苦笑起来,“我们果然是百年难遇的废材呢……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这个结论啊。”
“我才没你那么自怨自艾呢。我可是经史殿吴钰殿主的关门弟子,有几个人能当上关门弟子啊!”
“轩哥你应该清楚吴殿主长期以来被认为是最废材的殿主吧……”
席轩:“……”
陆离精神仍然有些颓废,因为长时间的缺食和劳累,体力的空虚让他的意志力也产生了动摇。火折子所剩也不多了,席轩为了节约灭了火。黑暗笼罩下来的瞬间,陆离觉得自己的希望也被灭掉了。
“不要放弃,说不定下一刻就找到出口了。”席轩说道,“岩壁常常有水滴落,我们也总能偶尔听到水流的声音,也许说明这个山腹里面有暗河。而如果能找到暗河,顺着它的流向,也许就能找到一个出口。”
“三天前你就是这样说的。”陆离身子往旁边挪了挪,想找个宽敞的地方倒下来,“可是我们顺着声音找了那么久还是没……哎哟我屁股下面有个什么硬硬的棍子……”
席轩:“???”
他默默地打开火折子,走到陆离身边,眼睛一亮。
刚才被陆离碰到的,竟然是几个丢弃的火把。席轩试了一下,包裹在火把头部的脂油被轻松点。光亮铺开好大一段距离,就连陆离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有火把,说明这儿有人来过!”陆离声音略微提高。
“也许我们的思路是对的,走在正确的道路上。这儿有人来过,而且离出口大概不远了!”席轩激动地说,“阿离,别睡了,我们继续往前!”
“嗯!”
精神大振的陆离主动抓起火把往前走。耳边,水流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从一开始仿佛是滴滴滴落,逐渐变成了涓涓细流,再到哗哗啦啦的连绵不绝,最后竟然变成了……如同雷声一般的轰鸣。
他们看到了窄小的出口,也看到了外面如水帘乱撒的瀑布。三天时间,这是陆离头一次见到外面的光明。可是……
“这有点像是乐乐以前给我提过的‘飞湍瀑’。”席轩说道,“这个瀑布极为湍急不说,这样的深涧和窄口应该很难穿过,实在太危险了……”
虽然白高兴一场,但是毕竟他们的探查有了成效。陆离倒是罕见地没有抱怨,反而在做好了记号以后,兴致勃勃地向下一个路口探查。
果然,心情向上斗志昂扬之后,似乎连幸运女神都站在了他们这边。陆离和席轩没走多远,就隐隐约约听到了说话声。
席轩拉了拉陆离——似乎还有争斗的声音。
“我怎么觉得像是听到苏蕴乐在说话?”陆离忍不住说道。
声音是从头顶传来的。他们绕着路向上,再低头钻入某个低矮的甬道,爬行了一段路之后,感到声音似乎就在头顶,隔着岩石,那边有人在交谈,有人在呼喝。
“真的是乐乐!”席轩又惊又喜,伸手去敲打头顶的岩石,声音提高,“乐乐!乐乐!”
没人回答,但他手掌的边缘似乎碰到了某个机括的边缘。光亮忽然倾泻下来,紧接着光亮便被什么东西遮挡,一个软玉温香的肉体砸在自己的头上。
“哎哟谁砸我……”席轩喃喃地说,“呃……乐乐?”
“阿轩?”苏蕴乐坐在地上,也是一脸不可思议,“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