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听完苏蕴乐的描述,沉默了片刻。
“我该怎么办……”苏蕴乐垂着眼帘,“怎样才能救师父……”
“轻岚是我生平认识的人当中,武功最高的那几个人之一了。被困在此十多年,虽从未谋面,但想来她也必定是勤学苦练、武功精进。”男子说道,“如她那样的高手,一旦受伤,本身的内力会自动护住重要经脉,亦会修复受损的地方。蜀山剑派虽然向来不以医术见长,但山林深阔,名贵药材也是不少。好好休养,或许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是我很担心……”苏蕴乐摇头,“敌人……至今不知道敌人是谁。他的武功那么高,甚至能够重创师父,又是敌暗我明……他得知师父没死,若是再进行偷袭,又怎么防得住呢?”
“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会毫发无损地将轻岚伤到那种程度。”男子说道,“以她的武功造诣……倘若不是多名高手围攻,单凭一两人之力,要伤她,自己也必定会付出高昂的代价。现在轻岚昏迷不醒被你们救治,那个敌人说不定也躲在某处疗伤。你好好想想,如果不是自身同样重伤,敌人怎么可能不斩草除根反而留下了活口呢?所以我觉得,你可以放宽心——至少短时间内,他不太可能冒着被围剿的风险再出来作恶的。”
苏蕴乐低下头,想了想。那名男子的话的确有些道理,短期内或许不用担心那个敌人来犯,但他会不会有同伙呢?师父伤的那么重,究竟什么时候能恢复、能恢复到什么地步呢?男子的话可以让她稍微放松一点,却无法彻底平复她的心乱如麻。她朝着男子微微躬身,说了句谢谢,转身就走。
“等等,你去哪里?”
“我……我要去守着师父。”
男子摇了摇头:“现在应该有不少人守在你师父旁边的,她的安危自然是有保证,你去也帮不了太多的忙。你应该想到,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
“练武啊。你留在这里,我还有很多招式要教你。”男子说道,“根据我对轻漠的了解,比武不会停止,明天你还得面对更强大的对手。你需要……”
“不……谢谢你。”苏蕴乐打断男子的话,“可师父受了这样的伤,我已经没有心思参加擂台了。明天的比赛我会放弃,我要一直守着师父,直到她醒来为止。”
男子微微一惊,还想要劝说,但苏蕴乐不回头地离开了。
她的确无心擂台了……那样的比赛,谁输谁赢,关于自己的尊严之类的,全都统统抛到一边去吧。她只想守在轻岚的旁边,防备未知的威胁,亲眼看着师父的脸色恢复,亲眼看着她的呼吸逐渐平稳,亲眼看着师父睁开眼睛,然后拥抱师父,向师父道歉——为自己之前的任性和脾气。
这些事情,比那所谓的擂台,比所谓的昆仑派泰山派的年轻一辈挑战,要重要得多。
既然掌门明显不想让她获胜,那就……去他的吧。她不争了,她只想看着师父痊愈。
可是没走多远,顺着微风飘来谈论声。苏蕴乐似乎隐约听到了她的名字。
她脚步顿了一下,鬼使神差地……躲到旁边的岩石后面。
谈话声渐进,苏蕴乐听出来,其中一位是刚被她击败不久的那位虚蔚的门下弟子,而另一人则是师兄丁珏。
“……我想,就是徒有虚名吧。”丁珏说道。
“就是……如果轻岚长老真的像传说中那么强,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就被人重伤,甚至连一点讯号都发不出来?”少年说,“反正是老一辈的人,谁也没见过她出手。她又是掌门人的嫡系师妹,把自己吹牛成蜀山派第二高手,也没人会去质疑。”
“可能吹牛吹太狠了,连自己都相信了吧。”丁珏不屑地说,“包括她教出来的那个徒弟,苏蕴乐,说什么新一辈中的天才,这几天观察了下,也不过如此。”
少年的脸一红——丁珏所说的“不过如此”,今天才轻易打败了他。
“像‘天外飞仙’这种招式,轻岚长老不过是在苏蕴乐基础不牢的情况下强行让她练成的。实际上苏师妹用出来的‘天外飞仙’不过徒有其表而已。只是那几位师兄弟准备不足,才不小心着了道。若是遇上了我,呵……我会将她打回原形,剥下那些吹捧的外皮,让所有人看清楚她们徒有其名的真面目。”丁珏冷笑,“只是……苏师妹明天遇上的对手也很强。我很怀疑,她根本没资格遇上我。”
两人逐渐远去,剩下苏蕴乐一人躲在岩石背后,身子微微发抖。
那些混蛋……那些混蛋怎么可以在背后如此诋毁他们?明明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她是因为不得不避让三招,才会在所有的擂台比试中处于劣势,为什么他们可以熟视无睹,甚至歪曲事实?
苏蕴乐紧咬着牙关……狠狠地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她本想放弃擂台,去守着师父……可这些人的话,直接改变了她的想法。
她……必须要赢,必须争这口气,她不能让人小看了……不仅是她,还有轻岚。
苏蕴乐再次向飞湍瀑跑去。当她气喘吁吁地站在男子面前时,那男子还对她突然的转变有些吃惊。苏蕴乐喘着气,胸口上下起伏,看着那男子,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想赢……”
男子的眼神亮了起来。
“我不会输给他们……我不要输给他们任何一个人。”苏蕴乐的声音就像是从紧咬的牙关之间迸出来的,一句句,一字字,铿锵有力,“我可以整夜呆在这……请您,把所有能让我获胜的方法教给我。我……我是新一代弟子中的第一人!”
“很好。”男子点头,大声赞扬,“苏蕴乐……我没有看错你。你就该有这样的志气,你就该有这样的心气,你就该有这样的自信!你放心……只要按照我教你的招数去做,你是绝对不可能输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