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是什么感觉呢?
无拘无束,无忧无虑。没有限制,可以随心去到任何想去的地方。
很长一段时间,陆离都只能默默地坐在山门口,看外面的太阳,看天空的飞鸟,脸上感受着从山外吹进来的风。那狭窄的山门就像是一道枷锁,将他牢牢地束缚在里面。
听风阁是一个漂亮的鸟笼。陆离深知,它给自己提供的庇佑,让他远离危险。但同时,它的那道边界也牢牢划定,不容踏出半步。
但他也无奈,那些在黑暗中窥视自己的人影,就像是游**的鬼魂,在山门外虎视眈眈。
一切都发生在童生时代百日誓师那一天。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以及那个被迫定下的约定。
“他如果老老实实呆在听风阁内,我们自然不敢动他。可如果他离开青澄山,那便不是你们听风阁所能笼罩的范围。江湖广阔,到时候,他便只能,任由我们处置!”
“一言为定。”
正是因为这个约定,他才被牢牢捆缚住了。快一年了的时间,他几乎忘记了“自由”的滋味。
不过君痕月接下来的话打碎了他的幻想:“他们只是暂时离开了青澄山的周围,并不代表已经对你完全失去兴趣。陆离,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自己的处境。那些人可能会在灌城等你,会在这广阔的江湖中任意的地方伏击你。我所做的,不过是将你的活动范围稍微扩大了那么一点罢了。”
喜悦打了折扣,但终究比过去要好一些。陆离向君痕月深深地鞠躬:“多谢师父。”
“好了,走吧,到灌城去。”
“呃……君殿主刚才不是说他们可能在灌城……”
“学会隐匿行踪也是刺客的必修课。你现在就是个青衣小厮的样子,跟我走就是了。”君痕月说,“放心,我如果将自己的亲传弟子都弄丢了,日后到了地下,恐怕是无颜面对御器殿的列祖列宗。”
“你明明刚才已经无颜面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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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跟着君痕月进了灌城。
虽说君痕月立下了豪言壮语,但两人进城时还是尽量低调。陆离本就穿着小厮的粗布青衣,他低着头亦步亦趋跟在君痕月的身后,更像是他的侍从。
他们的目标,是城东的余宅。
“这家宅子的主人叫余鑫,是蜀西地区的大户,靠贩卖私盐起家,干得也是将脑袋别在腰间的买卖,算得上是个亡命之徒。”君痕月对陆离说道,“不过呢,光是这一点,倒还不至于让我出手。余鑫这家伙可恨在负心薄幸又草菅人命。十年前,他从杭城运盐时候遭遇抢匪,仓皇出逃的时候被一家夫妇收留。谁知道余鑫见女主人的美貌竟然心生歹意,强暴了女主人后将夫妇俩全部杀害。只不过他忽略了后院躲着的男孩。那男孩的性子也算是坚韧,硬是藏在一堆废柴里一言不发,却牢牢记住了凶手的样子。他花了十年时间终于查探到了余鑫的踪迹,又通过各种渠道联系到了我,希望雇佣我,为他报仇雪恨。”
“这是正式的任务吧?不是那种门生出去磨练性质的?”陆离有些兴奋,“这么说来我一个门生也能去着手完成正式任务咯?听说佣金是有分成的?能请动您的,得花多少钱啊?我能分多少?”
“他花了一两银子。”
“……师父你怎么这么廉价……”
“陆离,咱们山门口的对联,你再背给我听一听。”
“恩……‘十步杀一人,地狱恶鬼丧胆;千里不留行,世间善人归心’。”
“这才是听风阁真正的信念。我们是拿钱杀人的刺客,但并不是是非不分、善恶不分的人。我们和‘彼岸’、‘海棠’都不同,我们有自己的信念。”君痕月说,“这余鑫,平日里干过的坏事也不少了,只不过一直没人委托到我们。对我们而言,唯一不能违背的准则,就是没有委托、不出任务。当然,只要有了委托单,哪怕佣金只是一两银子,我们都可以出手了。”
陆离咽了咽口水,点头:“我明白了。”
“好了,现在把注意力放到余鑫身上吧。”陆离说道,“这样的大户人家,雇佣的家丁中不乏武林人士。这儿离听风阁那么近,说不定还会遇到过去被淘汰掉的门生。若是闹出太大动静,一来可能惊动官府,二来容易打草惊蛇。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怎样才能悄无声息地杀掉对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