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妃登场的间隙,宾客们虽然言笑晏晏,但也都在小心注意着天兴帝的神情。
子祯让他们不必因他在场而感到拘谨,他们就得假装不拘谨。
海迟庸适时提醒道:“陛下,毕竟是大喜的日子……”
“不谈国事。”子祯笑着夺过了他的话头,“在阁老心里,朕这么不知分寸么?”
海迟庸不禁惶恐,当即要起身谢罪,子祯一摆手,阻拦:“阁老年纪大了,能不跪便不要跪了,显得朕不够体恤。”
海迟庸心领神会的同时松了一口气。
伴君如伴虎,平日里子祯对他颇为恭敬,说话做事都是三思而后行,但在子珩的事情上,这位羽翼已丰的帝王却未必会给他留情面。
子祯斜靠在椅子上,目光扫视着在座的所有人,像是突然兴起:“众爱卿可听说过义宁长公主的传奇事迹?”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再怎么不关心武林中事也不至于没听过枪神之女的名号,可关于段忘容的事迹多了去了,谁都不知陛下想听的是哪一样事迹。
平阳王想了想,道:“皇兄,臣弟倒是听过一件趣事。”
“哦?那便讲来听听罢。”子祯兴味盎然。
“臣听闻六年前十一岁的义宁王登基,面对一众跪地俯首的臣民,说的竟然是这么一句话。”他模仿着十一岁孩童的语气,“义宁国的长公主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女子,她是替孤去当人质才被闻人狗贼毒害至此,从今天开始,谁若敢对她不敬,便是对孤不敬!”说到这里,他呵呵呵地嗤笑起来,“孩童就是孩童,连最浅显的道理都搞不清楚,就知道胡来!诸位说说,他这么做,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他讲的惟妙惟肖,人堆里传出一阵应和的嘲笑声。
子珩正端着茶盏吃茶,像是没忍住笑,差点没把茶水给喷出来。
子祯一挑眉,抬眸看着他:“皇叔笑什么?”
“笑平阳王实在是天真烂漫单纯又可爱。”子珩放下茶盏,杯底碰撞桌面发出的声音在这死寂的厅堂里格外响亮,“义宁王为何在登基大典上讲那番话本王不清楚,但本王至少还知道这神州大陆有那么几位可以妙手回春的神医。”他挑衅地朝平阳王眨了眨眼,“你皇叔我向来喜好美色,这巴掌难道是因为义宁长公主是个丑女才挨的吗?”
话音刚落,正厅外便传来昆山玉碎般的轻响,那是凤冠步摇的玉珠互相碰撞发出的声音。
在座的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循声望了过去。
紧接着,他们的眼睛不约而同地睁大,脸上写满惊异。
一袭似火的嫁衣映着桃花般的容颜,少女皮肤有着这个年纪该有的质感,细嫩得仿佛吹弹可破,白皙里又多了一分清透,有如雪色。当然,最吸引人的是她秾丽如画的五官,她眉间没有画大凉皇室女青睐的花钿,比之少了两分妩媚,却又因那双清隽杏眼里溢出来的明媚与刚毅而多了三分英气。
鼻梁玉挺,红唇如焰。
她凤冠霞帔,雍容华贵。
她步履优雅,气场逼人。
太不一样了。
出身王族的习武女子。
她身上不见一丝张扬,却又足够张扬。
似乎那华美而昂贵的凤冠只是她的陪衬,任何的装饰都不会喧宾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