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珩换上男装,亲自为噬心清洗干净了身子,梳戴整齐,给他穿上了崭新的衣服。
公输尺特意开了一间风水极好的暗室,大家便将噬心安置在正中央的石棺里,死了的人已经死去,活着的人却还要活着。
盖棺后,子珩双膝下跪,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离去前,他抱拳作揖,朗声说道:“武痴前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一蹶不振这种词用来形容子珩是不合适的,他确实会在自己的事情上逃避,就连处世的态度都极为消极,但若是牵扯到旁人,不管前路多坎坷,他也会迎难而上。
他头也不回地退出了暗室,石门渐渐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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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都聚集在无咎的领地。
李明殊看着对面那个浑身缠满绷带只露出半张脸的人,惊讶道:“看不出来,老二原是个美男子。”
血衣抬起眸子疏淡地看了她一眼,旋即又挪开视线。
“不美。”他低声回答,脸颊微红。
由于筋脉尽碎,他目前只能坐在轮椅上,为了给他处理伤口,段忘容擦干净了他身上的血污,兴许是因为长期住在墓地里的缘故,他的肤色比寻常习武之人要苍白许多,露出脸来,才发现他的五官俊美,面如冠玉。
看模样不过二十七八,在这海底墓里,应该只比柳不是和公输尺年纪大。
清晨他刚醒过来时,段忘容正在给他缠胸前的绷带,他浑身无力,挣扎半天没能抬起手来,只好喑哑着嗓音说:“公主殿下,使不得!”
段忘容浅笑:“什么公主殿下,我现在是大夫,前辈不用这么介怀的。”
似乎触及了底线,血衣仍然不肯妥协:“公主殿下,血衣可以自己来,请莫要让血衣为难!”
段忘容皱了皱眉,停下动作,抱臂看着他。血衣上身**,受不了这么直接的目光,忙看向别处,不自觉地捏紧了手指。
“既然如此,还望前辈为我指出条明路。”段忘容面露诚恳,“请问前辈,在下该如何报答前辈的救命之恩?”
血衣双眸猛然一滞,喉头莫名干涩,仍然不敢看对方,嗫嚅道:“不、不需要。”
段忘容一挑眉,心说传说中狼子兽心的血衣难道是在害羞么?她轻叹了一口气,“前辈替在下挡那三十五掌的时候怎么就不经过在下的同意了?”
血衣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也没能说出口。
段忘容也不再跟他多言,俯下身子,继续为他缠起了绷带。
血衣绝望地闭上眼睛,在心底疯狂地骂自己:沈落衣,你当真是不知羞耻!
此刻他坐在轮椅上,被李明殊随口一夸,一时间竟有点无地自容。
段忘容就站在他的身旁,他紧绷着身体,也不知是伤口太疼还是椅子太硬,总之他整个人都不怎么自在,这时子珩从外面走了进来,血衣下意识地瞥向身旁的少女,就看到少女望着那人的眼里泛着些许痴念。
心悦一个人的痴念。
段忘容与子珩的视线隔空相撞。
子珩没有带男装,但送别噬心不能失礼,便从无咎那讨得了一身行头。他穿了一件浅金色雪浪锦缎长袍,乌亮的三千青丝一丝不苟地束在头顶的玉冠之中,脸仍是那张阴柔隽美的脸,眼尾也仍然缀着那颗妖异的红痣,可气质却已是截然不同。
他骨架窄,身上没有肌肉,不比寻常男子阳刚,却因天潢贵胄,从小在皇室长大,再加上天生寡淡清华的傲骨,自是丰神俊逸,飘逸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