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心接住了血衣破空而下的两道映着血光的白刃。
没有使用任何武器,手掌**裸地接住了传说中足以开山断江的双刀破晦。
血色长袍被劲风吹得猎猎作响,血衣纹丝不动地停在半空中,就像是一头死死咬住猎物的黑豹。
然而旁人无法察觉的是,那双藏在斗笠阴影下的狭长眼眸里飞快地闪过了一丝绝望。
遭到魔音的攻击,噬心耳朵一动,那因亢奋而溢满猩红的眸子滞了片刻,竟变得茫然起来。
血衣趁机一脚踹向噬心的面门,将他狠狠地踹进了坍塌的废墟里,自己则动作迅疾地翻身向后方跃去。
双脚稳稳落地,他双手握刀,如一座拔地而起的大山,立在了段忘容和子珩的面前。
子珩不知是自己太虚弱了,还是产生了错觉,似乎这人浑身上下迸射出杀气的时候,他身上带着的那股腐烂气息就被不复存在了。
“徒儿们,你们还能撑得住吗?”
李明殊身着大红色喜服,端坐在定海神针的顶端,十指指腹压在爱琴流泉的银色琴弦上,血色的月光为她镀上了一层妖异的光晕,她就像是来自忘川的凄怨鬼魅,漆黑无光的眼珠死死地盯住烟尘里的那条人影。
段忘容说:“师父,我们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一时半会无法运功。”
“那就好。”李明殊沉下嗓音,“你们保护好自己,从现在开始,这里便是老一辈的战场了!”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尖厉的琴声便如恶鬼哭嚎般,迅忽之间填满了整间明堂。
段忘容不假思索地捂住子珩的耳朵。
感受到熟悉的体温,子珩身子不自觉地僵了一瞬,旋即才想起这少女如今经脉已经被震碎,连内力都使不出来,分明自顾不暇,竟会先来护着他……
子珩心里悲喜交加,抬起手,握住她覆在自己耳朵上的双手,缓缓地为她渡真气。
段忘容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还你的。”子珩吃力地说,挪开目光,不再看她。
段忘容喉头一哽,心底登时发出一声自嘲的冷笑。
她不是早就跟你划清界了么?你为何还要三番四次地自取其辱呢?她这般问自己。
两人相隔咫尺,手握着手,却跟陌生人一样,不肯再给对方一个眼神。
当然眼下也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让子珩有些担忧的是,李明殊的进攻未免也太过着急了些。他们的目的是尽可能时间长地牵制噬心,噬心之所以能够盘踞在武林之巅,除了那无师自通的天资以外,还有远超常人的斗志,如果直接让他以最佳状态迎战,那这注定会是一场恶战了。
换句话说,噬心就是一座直插云霄的山峰,谁都不知他的顶点在哪里。
子珩心间萦绕着一股不祥的预感,但他说不清楚这股感觉从何而来。
滚滚烟尘中,噬心受到魔音的攻击,体内真气不听使唤地在经脉中乱窜,一时间承受不住,嘴角猝地溢出一道血痕。
此种情况下,他无法做出反击,只能闭上眼睛运功调息。
烟尘渐渐散去。
李明殊微微眯起眼睛,噬心看起来已经受到了控制,但她仍是丝毫不敢懈怠。
果然,只过了短短一须臾,噬心便睁开了眼睛,他抬臂将嘴角的这道鲜红擦掉,突然露出一抹恣意的笑。
李明殊心底大叫不好,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
噬心嘴唇翕动,低吟着口诀,与此同时双手捏决,点在了自己的听会穴上。
所有人都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他居然封住了自己的听觉!
子珩一颗因紧张而无处安放的心几乎跳出了嗓子眼,竭尽全力破声大喊:“师父,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