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没了天光,这墓地阴森幽冷的一面便显露了出来。
毕竟是死人住的地方,除却几处明堂,大多数角落都晒不到太阳,自是比陆上的阳宅要寒冷许多,子珩今日穿的少,还露肩,此刻走着路,两腿就不受控制地打起了哆嗦,但眼下最大的问题是,他按照记忆里的道路往回走,竟神不知鬼不觉又回到了原地。
啧,本王这是喝多了?
噬心已靠着石碑睡下,他也不想去打扰,便只好硬着头皮再来一次。
这一回,他便更迷糊了,墙上的壁画在他转头的一瞬间,全都变了样。
他登时想明白,陵墓设计者这是想让盗墓者进得来,出不去啊。
他受不了这种刺骨的寒意,但忙碌了一天,也实在没有体力继续绕下去,而且还不知会不会发生其他危险,便寻了个烛火还算旺盛的角落坐了下来。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遇到了想见的人,也遇到了不想见的人,但能进到这墓里,便已是上天待他不薄。
虽然没有岑雪风的消息,可既然噬心是这墓里的饭头,那想必总有一天可以在噬心那遇到他。
子珩轻轻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在被睡意彻底吞噬之前,忽然听见一个清甜冷漠的声音:“师父让我来接你,怕你喝醉了惹事。”
“师姐来得太及时了,我确实已经走不动……”子珩刚要站起来,奈何坐的时间有点长,两腿一软,竟又要跪倒下去。
段忘容毫不费力扶住他的胳膊,他身体却支撑不住继续前倾,下巴直接靠在了她的肩头。
段忘容:“……”胸还挺大,那个登徒浪子果然喜欢胸大的。
子珩:“……”安如磐石,一马平川,这难道是一堵墙吗?
“我好累。”他气若游丝地在她耳边吐息。
段忘容冷冷“哼”了一声,捏着他的胳膊,将他按回到墙上。
那只手看起来秀窄修长,却如沉重的镣铐,牢牢锁住他,让他动弹不得。
“你这么弱,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眼前的绝色美女发问。
“师姐这么强,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子珩不答反问。
段忘容没有作声,面色阴冷地睨他。
子珩唇角一勾:“师姐若觉得我碍事,大可直接杀了我,问那么多干嘛,是想从我这打探出更多关于他的消息吗?”
段忘容面无波澜:“他为什么抛弃你。”
子珩猛然一怔,双眸睁大。
旋即他笑了:“你很在意?”
段忘容不言,握着他胳膊的手发力。
子珩眉头轻皱:“这是问别人话该有的样子?”
“你可以当我是在逼供。”
四周幽暗潮湿,静的可怕。
那只黑色守宫从子珩右侧脸颊悄然爬过,他额间细密冷汗汇成水滴,顺着脸颊滑了下去。
两人僵持半晌,子珩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才不至于讲话的时候颤音太重:“陛下给他赐了婚,不能与我在一起了。”
段忘容心弦猛地一颤,面前这人目光决绝,像是万把尖刀,狠狠刺在她心上,她立刻松开手,逃避似的转身,快步离去。
子珩揉着自己被捏得几乎没了知觉的胳膊,面无表情望着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