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顷猛地关上房门。
方才在自求多福客栈,他与车骑营骠骑将军萧枕安擦肩而过。萧枕安与他四目相对,若非他男扮女装,定是会被认出来的。
在萧枕安的注视下,他就这样假装淡定地走上二楼,却没有直接回房,而是藏在走廊一隅偷听。
三日前,他从手下那里得知八万车骑营士兵抵达南溟的消息,南溟虽离着义宁国不远,但此地多是岛屿,易守难攻,再怎么不懂得用兵,也绝不会从南溟向义宁国发起进攻。
车骑营与铁骑营同为大凉三军,原本在大凉的地位远远高过铁骑营。三十一年前,大凉还只是国号为凉的一个小国,子策发动政变弑兄成功,靠的便是铁骑营的鼎力相助。他即位后,铁骑营顺理成章地跻身于凉国三军之首,后来在子策的带领下,凉国铁骑大显神威,将统治神州大陆三百多年的长平国击退到澜沧江以南,自此长平国大势已去,子策称帝,改国号为大凉,成为统治神州大陆的新霸主,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先帝天昭帝。
天昭帝死后,经过一番发展变迁,铁骑营的兵权如今阴差阳错地落于子珩手中,车骑营则由宁靖侯王淮掌管,王淮是陛下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而萧枕安又是宁靖候王淮最信赖的副手,他出现在此地,根本不需要多想,定是陛下的意思。
那么陛下到底想做什么呢?
吴顷凝神听着楼下的谈话。
“老板,你可知这恶人墓的入口在哪?”萧枕安唤来了公输尺,问道。
公输尺彬彬有礼地回:“这位客官真是会说笑,知微阁阁主都不知道的事,我这个普普通通的客栈老板,又怎么会知道呢?”
萧枕安没再多言,神色一凛,摆手道:“拿下。”
吴顷在自求多福客栈住了几日,与公输尺多少还有点交情,如果公输尺被萧枕安带走,他不可能坐视不管。他身体微微向前倾了一寸,刚好能看到楼下的景象,不过比楼下更精彩的是,二楼房梁上已经埋伏着七位伺机而行的黑衣人,他们身上没有携带武器,想必用的都是暗器。
即便蒙着脸,吴顷还是发现有三人十分眼熟,稍作回想,他便可以断定,这三人正是李明殊出现那日躺在地上七窍流血而亡的那三人。
原来他们都是公输尺的人,那日装死只是为了配合李明殊演戏!
“哎,放开我,你是何人,胆敢在南溟……”公输尺话没说完,萧枕安便亮出了自己的腰牌。
黑金铸成的腰牌正中央阴刻着一辆六轮三甲战车,这人是车骑营正二品骠骑将军!
公输尺心头一沉,装傻道:“这……这,不知您是……哪位大人?”
萧枕安的部下将客栈里的其他人赶了出去,察觉有人上了二楼,吴顷和那七位黑衣人皆是一个敏捷的翻身,便不见了踪影。萧枕安端着茶杯,目光落在淡绿色的茶水上:“此地离着恶人墓不过三十丈,那些恶贯满盈的恶人来到你这,鲜少大开杀戒,要说你跟他们没什么交情,实在是难以令人信服。”
听闻此言,公输尺紧绷的心弦终是松了下来。
不是为他擅自将海底墓据为已有一事而来,那便算不得什么大事。
“小的是认识他们其中的三人,可他们从未将海底墓的入口告诉小的,大人,您真的问错人啦!”
“认识他们就成。”萧枕安低头喝茶,部下将公输尺五花大绑,公输尺也不反抗,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此时的二楼房顶,正蹲着七个黑衣人和一个壮硕的姑娘,黑衣人始终没有等到公输尺的暗号,不敢轻举妄动。
吴顷小声跟他们说:“愣着干嘛,去救人啊!”
一人说:“事情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得罪朝廷,这点道理你都不懂吗?”
吴顷愣了下,又道:“人都绑成那样了,怎样才算得上是万不得已?”
七人异口同声:“等!”
吴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