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如何?”云光细眯着眼看向办,询问道。
办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如实回明道:“太医说是心悸所致的晕厥,很是麻烦。”
“该死!”云光气的大骂了一声,可看着办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忿道:“有什么就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奴才以为主子意图太过明显,反倒坐实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实。”办直言不讳的说道,“金陵王家军中旧部极多,主子这般对待王家大爷,只怕会惹来颇多非议,更不用说主子您和他老子是一辈人,难免有以大欺小的嫌疑。这位王家大爷自打入了大营,便处处小心谨慎,甚至是步步退让,主子您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云光悚然一惊,目光一闪的说道:“你继续说——”
“咱们初二便收到他们来长安县的消息,且不论他们来此的意图打算,主子一开始便是如临大敌,生怕坏了王爷的大事,这岂非应了那此地无银三百两。镇府司那帮锦衣卫恃宠傲上,主子尚且能用军法弹制,但王家大爷执谦礼重,半点差错也无,主子反以圈禁待之”办作为心腹,深知哪些话可以说,哪些话不能说的道理,当下便话锋一转,继续道:“王家大爷虽说出任过监察御史一职,但满打满算也不过半年,其中历练几何,掐指可算。凭主子能耐,又何惧他一未及舞象的小儿,这岂不贻笑大方?现如今弄成这般,反倒得罪了金陵王家。”
“那你说现如今该怎么办?”
“奴才斗胆建言,即刻派人拿下贾雨村,由咱们的人押送回京,交由大理寺,刑部议处。一者咱们已经知晓王家此来是为锁拿贾雨村回京待审,无论真假,可以确定的是贾雨村与王家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再者,金陵王氏是四大家族之一,论声望或许还不及贾家,不过若论权势,眼下王家却是两位王爷都想争取的对象,而突破点便是此子。说句大不敬的话,就是宫里那位,也是这般想法,这叫以子挟父。三者,奴才听闻长安府尹赵大人前来大营也是为了这位爷,赵府尹是吏部右侍郎李大人的门生,这是不是表明内阁当中至少有两位大学士对贾雨村不满,继而言之,那位是不是也有这个打算。最后,主子曾替贾家摆平过一件人命官司,说起这场官司,当时主子还是命我亲自督办,是以奴才记得真切。这官司背后涉及到如今贾家的一位当家奶奶,而这位当家奶奶便是出自金陵王氏。”办缓慢而又清晰的说着他的见解,语调干涩的没有一丝水分。
云光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心腹,这一番言论对他而言不亚于醍醐灌顶,但是拿下贾雨村,势必会影响接下来计划的进行。
而且贾雨村是现任兵部大司马,无明旨就锁拿一位朝廷大员,倘若处置不当,便是引火烧身。
云光背着手默默在帐中踱着,魁梧颀长的身影在大案前来回移动,一时难下决策。
许是看出云光的迟疑和担心,办再度提醒道:“主子怎么忘了大理寺和刑部眼下是归忠顺王府管辖,咱们仍旧是两不得罪。若是主子不放心,还可修寄送京城,请王爷示下,也算提前有个准备。就算真出了事,有王爷替咱们斡旋,还怕什么。水搅混了,对大家都有好处!这就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好!好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云光欣喜若狂,拍手叫好。
“奴才只不过是将主子心里话说到明面上罢了,实则主子早就胸有丘壑。”办欠身恭维了一句,“至于王家大爷得的心悸之症,怕是因昨日主子大开杀戒吓得,奴才认为主子于情于理也该前往探视一番,此外,奴才还私自做主命人快马进城去接回姜太医了。”
不大的房内,此刻却是人头攒动。
“昨儿个还好好的,怎么今儿”
“嘘!小心你也掉脑袋!”
“”
“节度使大人到!”帘外不知谁喊了一声,帐内一众军校尽数单膝跪地,行礼请安。云光神色匆匆的从外头大踏步而入,直奔房。
“世侄!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否则让我如何向你父亲交代啊!”云光装模做样的来到王攸榻前,悲呼出声道:“是世叔对不住你,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将那罪有应得之人拿下,押送京城。”
说完,云光又满脸紧张的看向一侧等候的姜太医,急色道:“我这世侄情况如何?”
姜太医对着云光回禀道:“大人,令侄已经无碍,片刻就能醒来。不过还需服上几副养气安神的药,另外挑一个安静的处所,不能有外人惊扰,这般歇养数日,便可痊愈。”
云光听罢,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又命道:“来人,带姜太医下去,拿药方并赐二百两银子以表谢意。”待姜太医离去,云光冷眼投向帘外那些正看热闹的军校,唬的后者尽皆作鸟兽散。
云光命人从外头端了把椅子来,他亲自坐镇此处,一来是为防有外人前来惊扰,二来也是想验证姜太医的话灵不灵,毕竟他的二百两银子可不好拿。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王攸苏醒了过来。
“大爷!呜呜呜呜太好了,您总算醒了。”石三见状,膝爬着来到榻前,立时声泪俱下。
王攸察觉到屋内还有旁人,他当即安抚似的拍了拍石三的肩膀,示意后者搀扶自己坐起身来。王攸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何会突然晕倒,然而此刻容不得他细想,只因云光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王攸想着不能失了礼数,便要作揖,不料云光却是托住了他的手,云光笑道:“怪不得京城里的人都夸赞世侄是谦谦君子,就连圣上也曾言世侄有‘公瑾之风’,现如今看来,所言非虚。”
王攸惨淡一笑,也不作答。
云光谅他年少不易,又将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听得王攸将信将疑,直到石三递了块湿巾擦脸,他才借机掩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