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清朗?琢万听到自己的大名,一个字一个字在心头默念,心中有一股奇异的情感在升腾。他呆呆地看着画册中的叔叔,如果猜想不错的话,高大英武的叔叔已经仙逝,他感到了心里有一角正在撕裂,他只有深深呼吸才能得以舒缓。
四兄弟当中,琢万是最感性的一个,从小,就立志做一个大将军,而现在被告知,他的叔叔,就是一个大将军,怎不令他热血沸腾?
想到瑾王,想到身处冷宫的姑姑丽妃,他就是心性再单纯,都感受到了阴谋的味道,心不仅提起来,还紧紧揪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手掌一暖,他转头,原来是寒柏!手在长袖的掩映下,悄悄地握住了他的手,徒地,琢万的心安定了下来,手心里的暖一直蔓延在全身。
明珠看着第三幅画册,只简单的介绍:“此人就是康放,年少时就受封侯府世子,其弟康威,京都纨绔。”
兄弟几个对这个康皇后的侄子,虽然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也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大家都在说这个康放是康家最优秀的子弟,其弟康威是富春侯晚来字,因为宠爱过渡,却是养成了纨绔的样子。
把康放的画像放上去,完全是讲解的需要,让听者更直观,更方便。介绍完三个画像,明珠又按了一下,玻璃球映射的巨幕,重又恢复了那座大沙盘。
明珠继续说着案子:“私自出击的康放,在敌人埋伏中左突右闯,仅仅是一个回合,就折损过半。不得已,向大营发出求救信号。而欧阳将军,却因醉酒浑然不知,第二天知道惨事时,已是回天无力,最终全军覆没。
而英凡阳元帅在接到消息后,跑死了两匹马,赶回大营,救下了自刎于谢罪的欧阳将军。英家和欧阳家关系密切,两位将军更是莫逆至交!英元帅为帮欧阳将军减轻罪责,将功赎罪,想出一招:‘锁狼行动’!即用最快的速度直捣黄龙,智取蛮族!”
明珠讲得跌宕起伏,四兄弟听得也是剧烈起伏,琢万甚至激动得颤抖起来。
明珠继续说:“英元帅阵前集结军中精锐,组成一千勇士,十名勇士中的勇士,人称“铁甲卫”的。英元帅亲自带领,欧阳将军断后,连夜奔骑,直达大落氏蛮族腹地,打得蛮族措手不及。最终,历千辛万苦,一千勇士,余八百零一,铁甲卫十之存五、、、5天后,活捉大落氏首领双靡落。”
四兄弟听得这里,虽然扼腕于惨烈的代价,但总算得胜归来,心里、面上,都现出些许的喜色!
但看着明珠的脸色却是更为严峻,连声音都特别的低缓,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
“可是,更大的惨烈才真正开始、、、”明珠觉得说下去,都觉得自己残忍。但又不得不要说下去。
“哥哥们还是站起来吧-跪久了不好!烨哥哥,墙那边有储藏间,有桌凳。按墙上第二个按钮。”
烨齐二话不说,就走到那边。就是他们几兄弟不累,可以站着,但明儿不行,讲了那么多话,站了那么久,肯定累了。
果然,第二个按钮按下去,墙上出现一个隔间,里面放着一些杂物。
琢万拉着寒柏,旷千站起来,快步走去帮忙。
“三哥,还有茶具和炉子一并拿来。”
“知道了。”
东西搬来后,就是生火,洗涤,泡茶,明珠做得行云流水,优雅得令人如坠画境。四兄弟悲痛、哀伤和震惊之情,在这个时候,得到了缓冲。
端起了茶杯,大家都没有去催明珠,觉得只有储备足够大的勇气才能听完那个“更大的惨烈”!
茶过三盏,该说的还是得说--
“英家军率一千精锐直捣黄龙,活捉双糜落的消息,很快传回京都,老百姓欢欣鼓舞,嘉瑞帝发出圣旨,要英元帅和欧阳将军到京都“献浮”
不想在献浮途中,距离京都五十里,一个叫‘平顶山’的地方,遭到三万兵力的绝杀!罪名为‘叛国罪’”!
“彭”的一声,烨齐手里的茶杯崩裂,碎片纷飞,茶水漫了一桌。
同时响动的还有琢万锤在桌子上的声音。
旷千和寒柏也紧抓茶杯,眼中冒火。
明珠没有说话,只是拿出手绢,擦拭干净烨齐的手,然后站起来,又在玻璃球上按了一下,巨幕的沙盘不见了,换的是一张目不忍睹的场景,山上到处是尸体,山体的颜色不是青翠的,而是血红色的,纵然四兄弟都是男子,但看到满目的残肢断臂,都有作呕的冲动。
“这就是平顶山!那一天的平顶山成了绞肉机,死伤无数,虽然英元帅和欧阳将军,以及八百多勇士和几位铁甲卫武功高强,奈何敌方人数太多,寡不敌众下,开始节节败退。
三万兵力大多数来自于西山大营,其中也不乏强兵强将,领兵的都督为康皇后庶兄康陵伯,现任东北军元帅;副都督为西山大营统领赫连横。
他们选择平顶山,盖因此处地势开阔,藏无可藏,避无可避,是进行碾杀的最佳场所。八百多勇士一个个死去,英元帅和欧阳将军由亲卫保护,本来可以出逃,但他们痛心这些跟自己同生死共命运的兄弟,没有死在异域,却是要死在了大宣!两人发誓与将士共存亡,他们把剩下的五百零一名勇士交给两名“铁甲卫”,并要他们保证‘一个都不少’,然后两人为他们杀出一条往西的血路、、、、、、
‘往西!一直往西’、、、至死,他们两人的嘴里都还这样喊着、、、”
说到这里的明珠,已经是泪流满面,她看着烨齐,又补充了一句:“跟英元帅倒在地上的还有英元帅夫人,烨哥哥的母亲田觅雅!”
烨齐“霍”地站起来:“母亲?”
“正是!婆母将门出生,巾帼不让须眉!常年随夫出征。”
明珠解释了为什么当时婆母会在战场的原因。
烨齐再也忍不住,一滴泪从眼眶里滴出。
“烨哥哥”明珠哽咽。
“大哥”
“大哥”
“大哥”
三兄弟也哽咽了,不知道怎么安慰大哥,太惨烈了!
烨齐艰难地问:“那外祖父他们呢?”
“外祖母早逝,外祖父田怀忠,也是西北一员悍将,两位舅舅,也是少年英才,特别是大舅,曾获武状元之称。不过,至今,都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