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等了半晌,总算是把老胡头和卢氏等人给等回来了。
老胡头喘着粗气进屋,脸都黑了,庄强子把老胡头扶到饭桌边坐下,小姑上前去扶卢氏,把卢氏按在櫈子上,然后和小卢氏一人端着一盘冷菜去厨房热一热。
从杜村长家回来的老胡头,坐在主位上一直喘着粗气,庄强子赶紧给他倒了一碗水,老胡头没喝。
卢氏到底忍不住,把在杜村长那里见到的直接吼了出来。
“好一个不作为的村长,我看呀他就是想昧下官府发放的抚恤金,名册都下来三天了,要不是老二媳妇和大山几个回来报信,咱们都不知道有回这事,我儿和我孙岂不是白死了。”
众人听后都气得牙痒痒,秀丰村的杜村长和村民不待见外来的村民这事,大家心知肚明,只是杜村长这么做也太过分了。
“祖父,咱村到底被抓了多少壮丁?”翩珃问老胡头,想让老胡头开口说话,发泄一下心中的怒气,一直憋着他的身子肯定受不了。
她说的咱们村,指的是从前的胡家村。
“九十七个。”老胡头咬牙切齿地说,这一次就折损了三成的青年壮年劳力,接近三成的乡亲家里要办丧事。
可是,这丧事要怎么办?
难道要做衣冠冢不成?
尸骨都没见着,仅凭县衙的一份战死名册就断定死了这么多人,他不服。
老胡头气得胸膛起起伏伏,翩珃知道老胡头不是在生她的气,接着又问:“祖父,这战事什么时候能结束?三叔啥时候才能回来?”
翩珃势必要把老胡头问哭。
他这回不哭,翩珃打算一直问下去,直到把老胡头问哭为止。
听翩珃提到小儿子,卢氏又抹起了眼泪,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老胡头双眼顿时蓄满了泪水,眼泪从眼角滑落,他咬着后槽牙说:“翩珃,这个祖父也不知道呀。”嗓音沙哑,离哭不远了。
他也希望北边的战事能早点儿结束,早点儿见到小儿子平安回来。
“祖父,咱家要设灵堂吗?”翩珃又问,觉得老胡头哭得太含蓄了,他要放声大哭才行,彻底宣泄掉心中的怒气。
黄氏一听到灵堂,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眨了眨眼,试图睁大浮肿的双眼,扯着撕裂的嗓子对老胡头和卢氏说:“爹,娘,儿媳妇带翩珃和怀晔回家布置灵堂去。”
“好。”老胡头说了一个字,瞬间泪流满面,眼泪汹涌而出,终于呜咽哭出声,却是压抑的哭声,他的整张脸因为极力隐忍压制心中的悲痛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
得到老胡头的准许,黄氏拉着翩珃和怀晔回家。
满屋子的人都跟着再次哭了起来,果婶子也跟着哭了,看到黄氏带着一对女儿走了出去,她也跟了出来。
黄氏几人走后,大山也提出要回家去为大哥布置灵堂。
老胡头也允了。
三天后。
晨曦微露,天气晴好。
秀丰村的上空始终萦绕着恸哭声,从晚上一直持续到天明,左一处,右一处,此起彼伏,哭声不绝于耳。
后山脚下的一块新开出来的空地上,崭新的木质墓碑林立,哭声震天,纸钱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