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常委会有三个议题,先进行第一个。
安哲看着大家:“前段时间,我到江州八县三区转了一圈,又到市直各系统部门走了走,大致了解了下全市的基本情况。总体来说,全市经济和社会发展状况基本是好的,干部队伍的精神面貌也相对不错……”
听着安哲的话,大家寻思,安哲在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很注意用词,用到了“基本”和“相对”,既然如此说,那说明他对全市的发展和干部队伍状况不是很满意。
果然,安哲话锋一转沉声道:“但在视察中,我也发现了不少问题,主要表现在某些经济和社会发展指标增长缓慢,有些指标停滞不前,甚至还有倒退现象……”
大家看着安哲,他果然开始说问题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梳理分析,我初步认为,造成这一现象的主要原因在于人,在于我们的干部队伍,在于我们干部队伍的思维僵化、思想陈旧,都想安安稳稳不出事,都想明哲保身做老好人,最重要的是,干部队伍的作风存在突出问题,有的玩忽职守,有的消极怠工,有的高高在上,严重脱离基层和群众……”
听着安哲的话,大家虽然觉得有理,但又有些不以为然,这些是哪里都存在的老问题,又不是江州独有,有什么大惊小怪。
安哲说了一通问题之后,接着道:“根据存在的问题,我打算近期召开由副处级以上人员参加的全市干部大会,学习传达上面有关指示精神,利用春节前这段时间,在全市开展整顿机关和部门作风活动,重点整顿处级干部这一层面……”
大家这时明白了,新官上任三把火,安哲要开始点火了,第一把火就烧在处级干部头上。
骆飞清楚,自己作为江州新任市长,也是要烧三把火的,只不过要排在安哲后面,毕竟他是一把手。
想到这一点,骆飞心里有点不大舒服,却又无奈,谁让自己是老二呢?
等安哲说完,骆飞点点头:“我赞同安记的意见。”
一看骆飞表态,大家都跟着附和同意。
安哲接着看着秦川:“开完全市干部大会之后,把各县区委记留下,我接着开个县区委记会议。”
秦川边点头边在本子上记下来。
骆飞眨眨眼:“既然安记要顺便开县区委记会,那我也搭个顺风车,开个县区长会议吧。”
“可以。”安哲点点头,“下面我们进行第二个议题。”
大家都看着安哲。
安哲扫了大家一圈,缓缓道:“各位有的在江州多年,新来的也有一段时间了,不知大家对江州的市容市貌是怎么看的?”
大家互相看看都不说话。
安哲接着道:“最近我抽空把市区转了一圈,发现江州的城市面貌很成问题,不但脏乱差问题突出,而且交通也很混乱,就连周末,市区也到处发生拥堵,这给市民的生活和出行带来很大不便……”
大家都看着安哲,骆飞脑子转悠着,安哲怎么谈起这个?整顿市容市貌和交通是政府的事,他想干什么?
安哲摆了一通问题后,严肃道:“鉴于此,我认为,我们很有必要以民生为主题,对江州市区的市容市貌和市区交通来一次大规模的综合整顿整治,还市民一个干净卫生和谐畅通的市区新面貌。我建议,此事春节后就开始着手……”
一听安哲这话,骆飞心里一个激灵,我靠,这是自己上任后打算烧的第一把火,没想到被安哲抢先了,他这第二把火烧到自己职责范围内了。
骆飞顿时心里不快,如果按安哲的建议去实施,等于这是安哲提出来的,自己只是落实,到时全市上下都会把功劳归结到安哲头上,等于他抢了自己风头。
虽然骆飞知道工作中应该突出老大,但还是为此感到极度不爽。尼玛,你新官上任三把火我没意见,但在党委范围内烧啊,烧到政府干嘛?你这样搞,我这新任市长怎么在全市快速树起威望和威信?
“各位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安哲说完后看着大家。
骆飞眼皮低垂沉默不语,心里很抵触,心想,自己现在虽然还是市长,但和在关州的时候已经大不同,经历了在关州的锻炼,自己的资历阅历和经历都厚实了很多。
而且这里是江州,是自己的大本营,各方面对自己都有利,常委里除了徐洪刚和安哲,其他都是熟人,而且下面的干部也有不少是自己当年的老部下。
还有,自己和以景浩然为首的老干部关系也搞得不错,景浩然还是自己的老领导。
既然天时地利人和自己全占,那该硬的时候就要稍微硬一点,工作要有自己的思路,如果在这事上太顺从安哲,大家会觉得自己是安哲的附庸,自己在大家面前会很没有面子。
看骆飞这表情,大家似乎都意识到了什么,唐树森、楚恒和秦川很明显觉察到了他的不满,既然骆飞不表态,那他们也不说话。
陈子玉、郑世东和冯运明看看安哲,又看看骆飞,也保持沉默。
徐洪刚脑子飞速转悠着,一时也不语。
安哲用犀利的眼神扫视着各位常委微妙的表情,暗暗琢磨着他们的心理。
似乎,骆飞是有情绪的,觉得自己这第二把火烧到了他的职权范围,有越俎代庖之意。
安哲顿时不满,自己是市委记,政府在党委领导之下,自己是可以过问一切事务的,并不仅限于党委,工作上的事,你安哲闹什么情绪?想抗拒党委领导?
安哲又觉察,唐树森、楚恒和秦川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目光看骆飞,显然,他们觉察出了骆飞的不满,似乎,在骆飞明确表态之前,他们是不会先表态支持的。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这三位常委和骆飞关系比较近。
安哲又不动声色看看陈子玉、郑世东和冯运明,他们此时的神情似乎是保持中立,想等着别人先表态,然后看形势走向决定自己的态度。
安哲有些恼火,这哪里是在讨论大事,分明是明哲保身揣摩领导意图。
安哲又意识到,如果场合继续冷下去,自己将会陷入被动。
安哲微微扫了徐洪刚一眼,徐洪刚正在看他。
四目相对,安哲微微点了下头,接着就拿起水杯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