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午,外面早已日上三竿,但柳金儿却仍在被窝里熟睡,叫醒柳金儿的是客栈伙计的敲门声,原来这盐铁城的客栈有一个规矩,那就是第二天正午的时候就要和客人商量好是否退房,如果不退,那就要交当晚的房钱。
柳金儿想了想,还是将今晚自己与李梦寻的房钱交了,毕竟今天还要找赢魑报那衣裙的仇呢,自己穿了许久的一件衣裙竟然就这么被赢魑给毁掉了,而且自己还是花了一块碎银子买来的,对了,还有今晚的房钱,如果不是因为赢魑,可能今天和李梦寻便离开盐铁城啦,这银子怎么也得赚回来才行。
让客栈伙计打了盆水送上来,柳金儿收拾打扮了一番,这才来到李梦寻房门前,先是侧耳听了一会,发觉屋里竟然挺安静的,难道呆木头已经出去练剑啦?肯定不是,大白天的,在这盐铁城里能上哪练他那把重剑去,街道都得被毁咯!
其实李梦寻这会儿还在睡梦中,这一年半来真可谓是闻鸡起舞,每天都是不知疲倦,勤奋努力的在修炼,而昨夜确实睡的时间太晚,平时也从来没有过快到早上才休息,所以这会还在梦乡里。
并不是一个修士修为高深便不需要休息,修士也需要休息,也需要食五谷,虽然传说若是突破到第九重天境界,便可以超脱出来,无需为这些琐事而烦恼,但到如今的千余年里,除去玄剑林家的祖师林玄浪,也没听说有哪个修士达到过第九重天境界,而且在达到第九重天境界后不久,林玄浪便消失无踪了,所以关于林玄浪的事迹有很多流传了下来,不过时隔太久,却也真假难辨,说不清楚。
窗边的帘子缺了个角,随着阳光的照射,终于一缕阳光成功挤进了房间里,照在了李梦寻脸上。
睫毛抖动了一下,旋即李梦寻也缓缓睁开了双眼,昨晚回到房间后确实很是困乏,不过主要并不是因为与赢魑的战斗,而是因为随后的事情……
总算清醒了一些后,李梦寻出了房间,正好看见柳金儿正倚靠在一旁,不待开口,柳金儿便抢先说道:“我饿啦,走,呆木头,咱们吃饭去!”
出了客栈,走在大街上,李梦寻背着柄等身长短的黑色大剑还是颇为引人瞩目的,而其身旁的柳金儿更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穿着那昨夜“买来”的青白相间的衣裙,姣好的面容,窈窕的身段,再加上不时散发的灵动气息,更是引来不少男子驻足观望。
二人并肩而行,见李梦寻时不时的看向自己,似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柳金儿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啦?”
李梦寻垂眼看了下柳金儿身上的衣裙,道:“这身衣服毕竟是昨晚咱俩偷偷从人家店里偷拿的,咱们如此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你就不怕人家掌柜的看见?”
柳金儿嗤笑一声,道:“怕什么,这盐铁城说来也不小,而且咱们也不会在此停留很久,怎么可能会遇上,再者昨晚我不是也付过银子了么。”
想了想昨晚柜台上那两块碎银子,李梦寻便不免有些心虚,看了眼柳金儿身上这衣裙所用的上好布料,想必那两块碎银子根本不够吧。
又走过了一条街,见旁边有一家门面不大的酒楼,里面似乎已经有不少食客,店小二正在忙前忙后,衣襟上都有了些汗水。
柳金儿点了点头,道:“也还不错,就这里吧。”
此时仅剩下靠里面尚有一张空桌,李梦寻和柳金儿便做了下来。听店小二报了下菜单,柳金儿点了些自己从没吃过的菜。
不一会菜上齐啦,柳金儿先尝了尝,道:“还不错,这里的菜做的卖相虽然没有那么精致,不过味道倒也算是上佳。”
李梦寻二人正大快朵颐着,这会进来了几个商人模样的食客,皆是肥头大耳,一脸富态。而正好靠近酒楼门口位置空出一张桌子,这几个人便坐在了那里。
叫好菜后,几个人先要了一壶茶水,喝着茶,几个人便聊开了。因为这会儿李梦寻和柳金儿已经基本吃完了,便有意无意的听着每一桌食客讲着一些家常。
那几个坐门口的商人说了没一会便聊到衣服布料上来了,原来几人全是从事这方面,并在盐铁城开有门店的店铺掌柜。
其中一身穿蓝袍的掌柜,看向其左手边那身穿红袍的掌柜,见其端着茶杯,却久久不饮,似乎是有什么心事,便道:“张贤弟,怎么不喝茶啊,瞧你心不在焉的,莫不是有什么心事?”
那一身着红袍的张姓掌柜,颌下留着一缕短胡须,面上泛着分愁容,道:“几位不知,昨夜我那店里不知是进了贼人还是怎样,总之是出了件怪事。”
一旁身穿褐色衣袍的掌柜本是一副道貌岸然,面色颇有些偏冷的人,但一听闻怪事二字,便立马来了兴趣,道:“哦?说来听听。”
见张姓掌柜即将开口,其余三位掌柜也都是稍微凑近了些,不过除了他们几人,耳力极好的李梦寻和柳金儿这会儿也是吃饱了饭,有些百无聊赖,便也侧耳听着,看看这人要说出些什么来。
那张姓掌柜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放下茶杯,道:“几位都知道,每日回家前,我必将店铺大门紧锁,但今天过去,我却发现我那大门上的锁不知何故,竟然从中断裂,一分为二,大惊之下,我还以为夜里有贼人光顾,便赶紧推门而入,进了店里翻看一遍,发现并无银钱丢失,不过有一件品质上佳的衣裙却是没了。”
一听到丢了件衣裙,李梦寻立时面色一怔,旋即颇有些紧张的看向了身旁的柳金儿。
柳金儿自然注意到了李梦寻投过来的目光,不过柳金儿却是一脸坦然神色,心中想着天下贼人那么多,被贼人光顾的店铺应该也不少,这事未必就和自己能挂上钩。
“哦?这贼人倒是怪,能潜入进去店里,却只拿走一件衣裙。”那褐色衣袍的掌柜眉梢一挑,轻笑道。
那张姓掌柜看了同桌的几位老友,道:“不过更怪的是,随后我又发现在我那柜台上,多了两块碎银子。”
“哎呦,拿走了你一件衣裙,还知道搁上两块碎银子,看来这贼人也没有坏到家,也许只是盯上那件衣裙很久,却又无力买走的客人吧。”蓝袍的掌柜呵呵笑着,分析道。
听着那边几人边喝着茶说着,李梦寻和柳金儿却是面色大变,柳金儿碧绿的大眼睛骨碌碌转了转,心道:“还真是冤家路窄,说着说着,没想到居然还真碰到了。”
李梦寻压低了声音,道:“接下来怎么办,咱们还真碰到了。”
柳金儿回头瞥了眼那坐在门口位置的几人,随即扭过头对李梦寻比划了个禁声的手势,道:“嘘,小声点,跟我来,咱们先去把饭钱结了,一会经过门口的时候小心点,只要他们几个不往我身上看,应该就没事。”
柳金儿付过了饭钱,转身正小心和李梦寻往门口方向走,而门口那边几个掌柜的似乎喝酒了,几杯酒下肚,这会聊的正欢,那张姓掌柜似乎对昨夜的事情耿耿于怀,感叹道:“昨晚那被盗走的衣裙可是值二十多两银子,可是却只给我两块碎银子,这口气我有点咽不下去啊!”
旁边那蓝袍掌柜安慰道:“放宽心,只要是盐铁城里的人,将来早晚能遇到,到时候碰到了那贼人,咱们就拉他去见官。”
提到见官,柳金儿身子便不由抖了抖,虽然柳金儿并不是太清楚何为见官,但毕竟做贼心虚嘛。
不过这时,柳金儿已经和李梦寻一前一后即将走到门口,距离那张姓掌柜几人的桌子仅有两步之遥。隐隐的瞧了眼那张姓掌柜,柳金儿心里也不由泛起了嘀咕,心道:“马上就到门口啦,别往我这看,别往我这看……”
那褐色衣袍的掌柜问道:“二十多两那确实也不少,不过谈到将来碰到,你那丢了的衣裙是什么样式的啊?”
张姓掌柜沉吟了下,道:“嗯……是件青白相间的衣裙,其布料乃是……”
正边回忆边说着,突然这张姓掌柜不经意间一抬头,正好看见低着头,从身旁经过的柳金儿,开始还因柳金儿这绝美的面容所震撼,不过下一刻看到柳金儿身上所穿的衣裙,这张姓掌柜的立时便回过神来,一指柳金儿身上的衣裙,大叫道:“就是她!她身上这衣裙便是我店里丢的那件,其袖口处还有我们店的印迹在!”
闻言,酒楼中众人纷纷扭头,向门口看来,柳金儿这会正好和李梦寻迈出酒楼的门槛,见已被人识破,便一把拉起李梦寻的手,道:“跑!”
李梦寻怔了下,不过还是下意识的跟着柳金儿大步跑了出去,而后面传来了一阵那张姓掌柜的喝骂声。
光天化日之下,李梦寻二人也没有使用灵力,只是大步向前的拼命跑着。也不知道跑了多远,连续拐了好几条街后,李梦寻二人方才停下脚步。
擦了下脸上的汗水,柳金儿喘了口气,道:“还好咱们跑的快,那几个掌柜的那么胖,应该追不上……”
李梦寻点了点头,心底颇有些感慨,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这样奔跑过了,记忆里上一次好像还是在长山村的时候。
微风吹过,二人的发丝都在微微飘动,看着柳金儿因为奔跑有些微红的脸庞,李梦寻也不由咧嘴一笑,看着自己与柳金儿紧握在一起的手,心中一动,心底不知怎么竟冒出了希望多一些这种“冤家路窄”事情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