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迟疑,骷髅岭妖修手中的招魂幡再次摇晃着,在那幽幽亮起的灵光之中,一汪汪灵阴之水再度注满了暗河。而且与此同时,条条暗道中飞出了一具具尸体。这些尸体的脸上并没有戴面具,临死前的那张脸上满是惊恐。
这些尸体的来历很是班杂,有正道灵修的,也有妖宗魔窟的,更有山野村修。他们唯一的共同点便是,死去都不足七天。
暗河潭底,骷髅岭主抬起了他幽深的瞳孔,看着那缓缓合上的闸门,眉头一皱。他看到了一道影子,一道当闸门再次关闭时,自暗河河流的落口的阴暗处一跃而上的影子,正是姜子鱼。
“那群废物,居然让人闯进来了!如果不是我现在处于破境的关键时刻,非立刻结果了那人不可。”不过想着想着,骷髅岭主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根据那一闪而逝的气息,那人应该是伪灵境的修士。一个伪灵境的小修士竟然能够承受灵阴之水的侵蚀,而且速度也是极快,这样的身体,老祖宗应该会很喜欢吧。”
姜子鱼并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完全暴露了,他再次回到了暗河边上,一切又变成了他之前所见到的暗河的样子。只不过此时的河床底部白骨之时铺了浅浅的一层,那暗红色的河底石**闪烁着的微弱灵光清晰可见。
那些灵光是一座座小心的阵法,并不是什么邪阵,而是十分正统的清灵阵,专门净化灵魂用的。
对于那飞流而下的潭底有什么,姜子鱼没有丝毫冲动去探查。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他清晰地看见了那一个个在血红的潭水中无声凄厉的魂灵。
潭底不是源头,而是尽头,制造无尽怨灵之气培养天地大势的尽头。他要找到源头,如果可以,便毁了那源头。如果不可以,他应该也能在那里找到他想要找的人——血鱼宫宫主。
逆流而上之时,不时会有三两个白骨骷髅人吭哧地托着三两串尸体扔进暗河。大约前行了九百米,暗河的河水依旧那么平缓地流淌着,但从通道中走出来的抛尸人变了,不再是吭哧吭哧的骷髅人,而是有血有肉的正常人。
但让暗中的姜子鱼惊讶无比的是,这些人不是妖洞魔窟的弟子,而是皓天宗的内门弟子。他们手中也没有招魂幡或者尸体,有的只是肩头扛着的一口口棺材。
怪异,十分怪异。皓天弟子竟然扛着血泉妖棺,这个画面看起来实在怪异极了。而且当他们来到河道旁后,并没有直接将整口棺材直接丢进河里,而是将棺材盖一掀,扔进了清澈的河水中。
河道顶部,一张张挥着翅膀的血色面具睁开,看见是棺材板之后飞扑而下,瞬间将其撕裂食尽。
“啧啧,无论来这血鱼宫几次,每当看见这血獠牙进食都不免心里发怵啊。”
“你快点吧,磨蹭什么,后面的人还等着呢!”
“知道了,催什么催!”
无盖的棺材被扔进了河流中,只见那人戴着血色笑脸面具往其中一躺。这时,棺材竟然逆流而上,流向了某个出口。而那张张猩红的獠牙就那么盯着闭着眼的灵修,一动不动。
原来,这就是离开的方法。藏在暗中的姜子鱼静静地等着众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去,随后他悄然摸进了他们来时的那条通道。
通道外,不再像暗河那般清冷微亮,而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两排透亮的房子里不时传出 声,街道上,卿卿我我的男男女女们仿佛坠入了甜美的梦境。在那一张张永恒不变的笑脸下,飘飘欲仙。
整条街的形状看起来像木鱼,而那些在“欢声笑语”下飘**的灯笼猩红如血。姜子鱼的目光落在尽头唯一一间闪着幽幽蓝光的屋子里。
“蠢材,蠢材,蠢材!”屋子里不停地有怒骂声传出,而对于那巨大的怒骂声,街道上的人群竟然全都充耳未闻,“我让你们送宝贝,最好最好的宝贝。可你们给我送来的是什么,垃圾,连垃圾都不如!”
走出通道,但姜子鱼完全踏进街道的那一刻,他的神情竟然也开会恍惚了。此时他的脸上戴着从血河下游顺来的血色笑脸面具,而此时他的脸也那笑脸面具一般,开始飘飘欲仙地笑着。
幻逝!眼中,闪过一丝悲伤。而在这清醒的片刻,血冰剑使出,他出现在了那间闪着幽幽蓝关的屋顶,终于恢复了清醒。
这里,并没有街道上那诡异的力量。而且还不时有人在这里进进出出,只不过没有人如他一般,形单影只,还上房揭瓦。他们都是出双入对,而且,眼神呆滞……
进出的人要么是女子陪着血色笑脸面具的男子,要么就是男子陪着血色笑脸面具的女子。而他们所走的方位,统统都是白色笑脸面具在外,血色笑脸面具在内。
光,透过屋顶的瓦洞照了过来。面对那愤怒的咆哮声,一群戴着白色笑脸面具的人们低头而立,个个噤若寒蝉。
只见那咆哮的人双手成爪,掌心向天,长长的头发无风而动,“说话啊,你们给我说话啊!”
“老祖宗,这……这些是目前所能弄到的最好的了。”
“放屁,你放屁,这里可是皓天宗!皓天宗的弟子的肉体怎么可能如此差!?”成爪的手瞬间伸长,扼住了说话人的咽喉。那只手,看起来很纤细,却十分有力。
被扼住的血泉宫人双腿打着摆子,手不停地颤抖着,“老祖宗饶命,老祖宗饶命!”
“饶不饶你的命得看下一批人的质量,还不把他们给我带进来!”
男子连忙打着手势,这时,门外新来的那批血色笑脸面具人目光呆滞地走了进来。
不巧,姜子鱼居然又看见了孟武石,而那位老祖宗的手轻轻地放在了他坚实的胸膛上。那一刻,姜子鱼的心猛然跳动了下。不会错的,是她,就是这位老祖宗在之前捏过他的心脏。可是,为什么她没有将他留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