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衣服眼熟,这背影看着也很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姑娘,您看是不是四少爷回来了?”
“姜堰!”
姜沉鱼凝神静气,仔细瞧去,还是有些犹疑,看身量是有一点儿像,但是感觉不对,可是衣服确实是自己挑的那件,不管是颜色花纹,都是一样一样的。
“我瞧着不像。”
“奴婢瞧着就是。”
……
两人小声地嘀咕着,关氏似乎是听着了,扭过头瞪了两人一眼,秋月赶忙噤声,姜沉鱼无奈撇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这样的场合还是给关氏一个面子好了。
这时,那人已经进了屋,姜沉鱼这才看清来人,不是姜堰而是顾昀。
“顾昀见过华阳夫人!见过母妃!”
“你怎么来了!?”
秦王妃弯眉微蹙,面上似乎有些不悦,可语气中却听不出什么责备之意。顾昀温和一笑,从身后掏出一只匣子,“母亲今日出门急了一些,落下了贺礼,儿臣恰巧今日沐休,便给您送来了。”
“啧!”
华阳夫人斜眼横了他一眼,心说这小子跑来凑什么热闹,余光轻瞥便瞧见了姜沉鱼,不禁心下了然,好家伙,醉翁之意不在酒呀!
哎哟呵!
小狼崽子的小兔子还真是个香饽饽,连秦王家的小马驹都稀罕她。华阳夫人暗暗感叹,年轻真好,少年时的欢喜,便只是欢喜罢了,不掺杂任何的利益,也不用权衡利弊,不必妥协利用。
哎……
再看姜沉鱼那清澈的眸子,不管是看她家的小狼崽子还是这倔强的小马驹,都是不带一点儿情思的,这可就难办了。
这小妮子怕是还没开窍,所谓襄王有梦神女无情,情路坎坷在所难免了!
不过她倒是乐见其成,毕竟太容易得到的,似乎就不那么值得珍惜了,华阳夫人望着姜沉鱼出神,恍惚间她看到了十几年前的自己。
皇宫的某处宫殿里,没有宴会,没有烟火,更没有祝福,有的只有冷冰冰的宫腔和寒冷刺骨的西北风。
她跪在母亲的身边,靠着仅有的几块灰碳取暖,母亲虽然病重,却一再坚持要为自己束发,用的是一支纤细的金簪,用一把用了很多年的梳子,一下一下的轻柔的梳着,耳边是犹如呢喃一般的吉祥话,轻得如同耳语。
那是母亲最后一次为自己梳头,也是她成年后的第一次梳头,夜里母亲就永远的留在了那个冬夜,从那天开始雪就一直没有停过。
百年不遇的雪灾,让偏安一隅的王朝再受重创,连后宫嫔妃的吃穿用度都一切从简,更别说是丧葬礼仪。
她的母亲是一个被皇帝遗忘的女人,更不可能大操大办,只是简单的入殓之后,埋进了帝陵旁边的陪葬墓里。
之后数年,她都独自生活着,为了活得像个人,她走进了皇帝的房,在哪里她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父亲。
她用自己的婚姻和未来作为筹码,同皇帝谈了一场交易,她为他固本安邦,他许她富贵荣华,大肆封赏之后,还没等她出嫁,皇帝便先一步驾崩了。
她只好故技重施,将目光投在自己的兄弟身上,她为了辅佐当今圣上登基,下嫁华阳公,一个年龄足以当她父亲的男人。
最后,她似乎赌赢了,却又没有完全赢。
……
沉浸在千头万绪中的华阳夫人,目光悠远地望向门外,一个颀长的少年缓缓而来,身边跟着一位风度翩翩的儒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