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轩看了看齐霄,苦笑道:“少侠,要不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换什么地方?”唐琳气呼呼地指着温子轩,“姓温的,这客栈我已经包下了,你既然进了门,就别想走。”
温子轩故作镇定地道:“唐姑娘出手真是阔绰,那温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唐琳把温子轩拉到一边,缓了缓情绪,问道:“东西呢?”
“东西?什么东西?”
“咳咳,明知故问。”唐琳伸手道,“你师父留给你的《神照功》。”
温子轩怔了怔,忽然笑道:“《神照功》不在我这里。”他接着道,“唐姑娘,在下有一事不明。”
“说。”
“方才我看姑娘对我的反应,似乎一点也不像是个冤家。”温子轩轻声道,“毒药是我配的,你难道不应该记恨我吗?”
“这件事当然和你脱不了干系,但我现在更关心的是阿祥的下落。”唐琳板着脸道,“毒药是你配的,但我就是借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害我和我夫君。更何况这个想害我死的贱人现在被我教训的服服帖帖,再作恶就是自讨苦吃。温子轩,要想让本姑娘原谅你,不如将功抵过,老老实实给我交代清楚。”
“那我就更不明白了。”温子轩看了看四周,见大家都在高兴地吃着饭菜,便凑到唐琳身边,一手冷不丁地拍在墙壁上,接着又用他那双清澈的眼眸打量着她。“你为何那么在意薛家那个小子?我的家世不比他差,为何你愿意多看他一眼,却不多看我一眼?”
“因……因为,”唐琳莫名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她别过头,脸已泛红。“温……温公子,还请你自重。”
“自重?”温子轩低头看了一眼,忽然笑着道:“唐姑娘,你还要摸到什么时候?”
“你在说什么?”唐琳猛地回过头,看见温子轩眼尾一挑,她顺着目光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正摸在他温热的胸膛上。唐琳急忙撤下手腕,一个踉跄往边上退。温子轩快人一步,捉住唐琳的手腕,面色竟也泛红起来:“啊呀,大小姐竟然讨厌人家……”
“你……”唐琳心中的怒火已经开始烧,她恨不得一拳打在温子轩那张能迷倒万千痴情少女的脸上。但她最后却忍住了。
“温公子,你别这样。”唐琳红着脸,嘴上说着不知所云的话。
“好了好了,我不和你闹了。”温子轩安慰道,“你说的对,这事和我脱不了干系。先喂饱肚子,明日一早再去调查吧。”
这时,唐珩走了过来。“琳儿,温公子,快入席吧。”说完,他还不忘夸奖一句:“今晚的全羊宴可好吃了。”
唐琳正了正脸色,大步走回了餐桌。温子轩与唐珩对视一眼,紧随其后,依次入了座。
齐霄、阿蛮正大快朵颐地啃着羊腿骨,旁边的薛让、谢明宇、骆行舟也津津有味地品着羊肉羹,就连平日里很少说话的金缃此刻也坐在角落里喝着闷酒,慢吞吞地嚼着羊腰子。堂倌不时端来好酒好菜,忙的不亦乐乎。
酒过三巡,唐琳忽然清了清嗓子,一脚站在板凳上,朗声道:“今夜是中元夜,诸位可知我为何要请你们吃这顿全羊宴?”大伙儿听了这话,纷纷摇了摇头。
“羊者,阳也。中元之夜,阴气最重。鬼门大开,那些魑魅魍魉便是借着这个机会为祸人间。如今的天下,狼烟四起,匪盗横行,官府坐视不管,百姓苦不堪言。尔等皆是江湖上的年轻一代,当以报国济世救民为要,惩奸除恶,锄强扶弱,让那些为祸人间的魑魅魍魉无处遁形,闻风丧胆!要做到这些,首先就得有强健的体魄!食羊壮阳,大家今夜定要敞开肚皮,大吃一顿,日后方能上报国家,下安黎庶,还天下一个太平!”
“少夫人说的好!”薛让等人拍了拍桌子,“少夫人不愧是女中豪杰!”
“这位姑娘,喝酒就喝酒,不要谈论国家政事。”
“什么人?”
大伙儿齐刷刷地转过头,只见几个当兵的冲了进来,把他们围个水泄不通。
当齐霄看见那个军官时,竟然惊呼了一句:“老贺,是你!”
贺超微笑道:“大哥,想不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你。”
“你们两个认识?”唐琳支开齐霄,瞪着贺超,“这位军爷,你莫不是看错人了吧?他是我府上的一个下人,怎么就成了你大哥?还有,我不过是有感而发,怎么就和国家政事扯上关系?”
“姑娘,方才是在下唐突了。”贺超行礼道,“我是殿前司指挥使贺超,奉天子之诏移戍荆州,配合吕焕、程鹏飞两位将军固守西边的防线。我与齐大哥在军中是战友,他曾是我的上司,离开军营前曾举荐我到禁军任职,这才得以受殿帅赏识,提拔为指挥使。只是不知齐大哥这段日子遭遇了什么,竟成了姑娘府上的下人?另外,姑娘有所不知,朝廷近日颁布了禁武令,但凡不通过官府协调而肆意动武者,官府有权将其收押,拒不服从者,可先斩后奏。姑娘前两日在沙头市的所作所为已经惊动了当地州府,若不是我将嫂子和殷默大侠接到军中安顿,后果不堪设想。还望姑娘好自为之,莫要任性。”
“琳……小姐,这位贺大人说的不无道理。”齐霄道,“我们虽说是江湖人,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朝廷既已发布禁武令,以后行事还是要小心为上。”
“什么狗屁禁武令?!贺大人,我就问你一句,如今这天下到底是天子的天下还是他贾似道的天下?”
此言一出,众人皆大惊失色。旁边一个宋军士兵厉声道:“大胆刁民,竟敢直呼相爷名讳!”
贺超斜眼看向那个士兵,挥手道:“把兵器都放下。”
“贺大人,舍妹酒后失言,还望您不要见怪。”唐珩微笑着走来,架住唐琳的胳膊。唐琳红着脸,咬了咬唇,道:“我才没喝多!我就是看姓贾的不顺眼,就是要骂他个祖宗十八代……”话音未落,她就被唐珩一掌劈中安眠穴,两眼一闭,躺在他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