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唐瑛轻轻扣响了房门,唤了门内那人一句。
“进来吧。”
唐瑛推门而入,前脚刚跨过门槛,忽然捂住鼻子,晃了晃衣袖。
“噫,好重的臊味!”
“阿瑛,把这只羊羔拿出去剁了。今天是本小姐的还魂之日,我请大伙儿吃顿全羊宴。”
“齐大哥,这活还是你来干吧。”
“……”
齐霄感觉自己无言以对,毕竟这房间里只有他能干得了这粗活。他叹了口气,起身把那只死去的羊羔抱走了。
“对了,齐大哥,”唐瑛叫住齐霄,“待会儿记得帮我们买些香料上来。”
“好。”
齐霄抱着羊羔的尸体走下楼,正巧被一个堂倌看见。堂倌朝他招了招手,恭敬地道:“客官,您这是要作甚啊?”齐霄面无表情地道:“宰羊。”堂倌道:“您是客人,宰羊这种粗活还是交给我们来做吧。不知您是要把这羊做成什么?”齐霄想了想,道:“我家小姐说了,这羊凡是能吃的都给我做出来。”
“好说,好说!”堂倌接过羊羔,笑着道,“你家小姐是何许人啊?”齐霄目光斜斜地看着堂倌,冷声道:“你打听这个干什么?”堂倌打了个激灵,赶忙道:“客官您误会了。我就是问问你们是从何处来的,这样做出来的饭菜也好合你们的口味。”齐霄舒了口气,道:“我家小姐是四川人。”
“哎,好嘞!”堂倌提着羊头,乐呵呵地往厨房里走去。
出了客栈,齐霄漫无目的地走在人群中。他并不是不想替楼上那两位姑奶奶买香料,只觉得今儿街上热闹,香料铺子不会早早地就打烊。
今天是七月十五,中元节。石桥边,随处可见放河灯的人。河灯,寄托着对逝去亲人的悼念,以及对活着的人们的祝福。
齐霄从卖河灯的阿婆那里买了一盏河灯,走到桥下,放入水中。
河灯顺着水流,流向远方。
齐霄静静地看着,眼角湿润。
他的拳头忽然握得很紧,嘴里冷不丁念出三个字:“万马堂。”
那本是一个他不想提起的名字,但现在他不得不提起。
父亲的死,舅舅的死,都和这个名字有关。
街巷里,家家户户都在焚纸锭。齐霄走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抬头一看,是家香料铺子。
这沙头市说来也怪,偌大一个地方,香料铺子竟然没几间,还都开在偏僻的角落里。想到等会就可以在客栈里美美吃上一顿全羊宴,齐霄便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掌柜的,有没有什么可以盖住臊味的香料?”
“有有有!”香料铺子的掌柜取来几味香料,“呐,白芷、藿香、高良姜,这三味就可以。”
“好,我就买这三味。”
掌柜将香料分别称了称,然后装进一个袋子里,微笑道:“这位爷,您拿好。一共是五个铜板。”
齐霄从褡裢里掏出五个铜板,取走了那一袋香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