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上来的东西,大部分都是铁件,长的、方的、圆的不一而同。众人经了方才鞭炮一事儿,对于眼下这情景,已然有了些免疫力,纷纷向那边的岳陵注目,眼见他笑眯眯的看着,心下顿时了然。
这果然又是那位财神的杰作了,却不知此番又是什么新奇之物。众人不由的都是期待起来。
习春指挥着众伙计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将各个组件一一组装起来,便在厅角两边,渐渐的搭建起两架古怪的物事。
圆形的一个大盘子,借用铁条编成网状。里面却是三片带着特异弧度的薄铁片,固定在一个轮轴上。
下面以木打造成方方正正的一个底盘,从中间向上插着一根方木。那圆形的大盘,便安放在方木之上。能看到一些大大小小的锯齿状轮盘,相互咬合在一起,用一根曲杆连着,不知通向何处。
风扇,终于露相了。
众人兴致勃勃的看着,不由的相互交头接耳的谈论着,纷纷猜测着这大家伙的来历。
只是莫衷一是,谁也没半点头绪。唯有一人猜测其或许是一种新式磨盘,结果遭到了众人的一致鄙视。
啪啪啪!
等两架原始风扇安装好,习春等人陆续退下,只留下两人,一边一个的站在风扇旁边伺候着。郑世远便又再笑呵呵的走上前面,双手相互拍了几下,将众人眼光集中过来。
“诸公皆是当世俊杰,富贵之家。郑某想请问一下,这炎炎夏日,酷
热难忍,各位家中都是如何避暑的?”
下面众人听他这么一问,先是一愣,随即便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有说让下人打扇的,有说用冷水泼洒降温的,都是大同小异。
周兴却得意的一捋颌下胡须,笑道:“郑掌柜的也当是有些家财的,何以问出这种问题。这夏日打扇,冬日烧炭,自古皆然。老朽仗着有些积蓄,倒是建了个冰房,消暑之效倒是比之诸位能好些吧。”
众人不由的便都露出赞叹艳羡之色。正如那日在凌霄观中,老道和岳陵所说那样,建冰房之法虽效果不错,但耗费实在太大,这些个蜀中大家虽有钱,却也舍不得经常使用。
这周兴世代经营钱庄,投资的生意无数,这才敢这么奢侈,自然让众人羡慕不已。
郑世远呵呵一笑,抱拳道:“周公富豪,传闻乃是蜀中第一,如今看来,果然不假。不过,敢问周公,如此下来,一夏之所靡费几何?那冰房之中,待得可舒服?”
周兴听他赞自己豪富,先是脸上得意,待听到后面,又不是一楞,随即叹气,摇头道:“郑掌柜的确是明白人,此等法子好还算好,就是这银子花的着实心疼啊…….”
众人一阵的哄笑,有那嫉妒的便打趣他,说他家中“贯朽粟陈”,区区这点银钱,又何必作态,说什么心疼?周兴便吹胡子瞪眼的骂他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众人皆笑。
所谓贯朽粟陈,贯朽就是说那
串钱的绳子都因放置的时间成了而糜烂,粟陈,就是说粮仓里堆积的存粮,都因为来不及取用而发霉陈旧了。是一种夸赞其极富的意思。
周兴笑骂完了,这才又叹道:“郑掌柜的问待在那冰房是否舒服,嘿,在座的几位也是有建那冰房的,或许不似老夫用的这般频繁,但其中滋味,应该也是知道的吧。”
说着,手指着其中几个人点了点,那些人便都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得色。
天下虽久有鄙薄商人的心态,但大周承平日久,国泰民安。民间渐渐积富,于是,除了相互攀比一些入仕为官的方面,这比富也是一种不自觉的行为。
周兴一下指出那几家家里也建有冰房,便等于宣扬了他们的富贵,这些人自然大为得意了。
“……这冰房凉爽归凉爽,就是湿气稍显重了些。待得太久,便总有些不适。尤其老夫这等上了年纪的,一俟天寒之时,这胳膊腿儿的,唉,那罪可着实难捱啊……”
周兴顿了顿,又接着说了起来,此言一出,引得那几个家里也有冰房的,都是不约而同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