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的表演深感满意,林北路缓缓步入大厅一隅,那里空旷而寂静。他隐约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混杂着嘲笑、轻蔑与同情,仿佛人们对他避之不及。这样的结果,对他而言倒也算是一种解脱,毕竟他此刻并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然而,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他们的反应是否过于激烈?他并未携带任何传染性的疾病,除了那如影随形的副作用。但这并非实体上的病症,大厅中的每一个人都该心知肚明。
终于,他成功地从人群中抽身,来到一个偏僻的拐角。这里唯有一名女孩静静地坐在长椅上,与世无争。林北路不由自主地打量起她来。
这位女孩,小巧而端庄,美得让人心动。她的衣着虽不奢华,却整洁有致,透露出一种别样的品味。淡金色的发丝轻垂,蓝色的眼眸深邃却空洞无神,精致的脸庞如同精心雕琢的瓷娃娃,美得令人窒息。
但她的美,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哀愁。林北路眉头微蹙,努力寻找着那份让他感到不安的源头。片刻之后,他恍然大悟,是那空洞无物的眼神,让他联想起了梦境中的恐怖存在——山丘之王。
这一发现让林北路心中一震,原来这位女孩竟是位盲人。他心中涌起一丝惋惜,轻轻地在长椅的另一端坐下,尽量不发出声响,以免惊扰到她。
如果她在接受咒语之前就已失明,那么她绝不可能在首次噩梦中幸存。这意味着,她的视力是通过某种交换而失去的。这,便是她获得能力的副作用。
想到这里,林北路不禁感到一阵寒意,心中忧虑更甚。他喃喃自语:“我曾以为自己的副作用已足够糟糕,却未曾料到……”
无论这位盲女在梦境中取得了何种超凡的能力,但双眼失明却在梦境中将她推入绝境。盲人在梦境中几乎等同于死亡。从这个角度来看,她虽仍行走于世,实则已是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这让林北路心情沉重,他转过身去,再次审视着大厅中的众人。此刻,他终于明白了为何人们会刻意避开这个角落:是女孩身上那股无形的、却又能清晰感知到的死亡气息,让所有人心生畏惧。
入梦者们虽非迷信之人,但在她的影响下,即便是最勇敢的人也会感到不适与不安。
随着视线的移动,林北路发现了大厅中人群分布的微妙规律。他们似乎都在本能地寻找着与自己境遇相似的伙伴,以此寻求安全感。
在大厅的最深处,靠近舞台的位置,聚集着几小群自信而镇定的年轻人。他们是血脉传承者,自小便接受咒语的训练,在首次噩梦中生存下来的几率最大。其中,卡斯特更是鹤立鸡群,显得格外耀眼。
而在他们旁边,则是另一群衣着光鲜的年轻人。他们来自富裕的家庭,虽不及血脉传承者那般从容,但凭借家族财力和私人老师的助力,也拥有着不错的生存机会。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兴奋与紧张交织的情绪。
至于大厅中的大多数,则是来自中产阶级家庭的孩子们。他们或许没有机会接受专业导师的指点,但得益于政府的教育政策,他们也掌握了必要的知识和技能。这些孩子们虽然面临着更大的挑战,但他们同样在为自己的未来奋力一搏。
在这群人中,不乏私下里接受过额外训练的人。为了在这片充满未知与挑战的领域中站稳脚跟,这些入梦者们不仅需要展现出非凡的勇气,还需一丝不可多得的运气作为助力。尽管前路艰难,却并非全然无望,正因如此,他们的内心被紧张与不安紧紧缠绕,几乎到了令人窒息的地步。
而在这片紧张的氛围中,林北路与那位盲女的身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他们如同置身风暴中心的孤舟,从旁观者的视角来看,生存的希望似乎遥不可及,几近渺茫。
“真是令人着迷的景象。”有人低声感慨,透露出对这场生存游戏的复杂情感。
年轻的入梦者们,不自觉地以某种微妙的界限划分着彼此,唯有那位银发少女成为了个中异类。她独自站立,与周遭的紧张氛围格格不入,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闭目养神,耳边流淌着只属于她的旋律。
不论各自的团队归属或是训练背景的深浅,众人心中那份对未知典礼的焦急与不耐烦已然溢于言表。
“这见鬼的入学仪式到底何时能拉开序幕?”林北路心中暗自咒骂,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仿佛是响应他的心声,一位身着深蓝色制服的魁梧男子踏上了舞台,其身形之高大,几乎可称之为巨人。林北路不禁暗自揣测,这位先生的母亲是否曾与熊类有过不解之缘——当然,这仅是玩笑之语,毕竟在咒语降临之前,熊类早已成为历史的尘埃。但记忆中那些与熊相似的古老照片,却在此刻莫名地浮现在他的脑海。
“或许,他只是个如同熊一般威严而可怕的觉醒者吧。”林北路暗自思量。
这位巨人,肩宽背厚,肌肉虬结,配以那浓密的棕色胡须,更显其威严不凡。他的眼神深邃而凝重,扫视过全场的入梦者,当视线不经意间掠过林北路所在的角落时,一股莫名的寒意悄然升起。
“但愿他没有读心术,”林北路心中暗自祈祷,“否则,我恐怕会因为胡思乱想而被他从两腿之间一分为二。”
随后,他以一种深沉而富有穿透力的声音宣布道:
“我是觉醒之石,各位沉睡的勇士们,欢迎你们来到这座学院。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你们将面对梦境的召唤。或许有人认为自己已准备万全,但请允许我提醒,你们错了。梦境中的咒语既残酷又狡猾,任何一瞬间的自我沉溺都可能是致命的。我亲眼见证过无数如你们一般的新人陨落,也目睹过经验丰富的大师败北。即便是被誉为圣人的存在,亦无法确保全身而退。”
“真是鼓舞人心的话啊,”林北路以讽刺的口吻轻声嘀咕。
“接下来的四周里,我们将倾尽所有资源,提升你们的生存几率。你们将接受来自世界顶尖教练的指导。但请记住,名誉与光环无法替你们抵挡梦境的考验。最终,能否从梦境中安然归来,全凭你们自己。生存的责任,是你们每一个人的,且只属于你们自己。”
除了在场的那些血脉传承者,众人纷纷凝视着对方,眼中的恐惧愈发浓重。觉醒之石继续其深沉的话语,字字句句直击心灵:
“你们已不再是无忧无虑的孩子,这虽令人惋惜,因为纯真岁月本应属于你们。但命运的魔法已然降临,无情地将你们推入了第一个噩梦的深渊。从此,父母的庇护、老师的教诲、朋友的陪伴,都无法再像从前那样轻易为你们驱散阴霾……”
“这些滋味,似乎已遥远得如同隔世。”
觉醒之石——洛克的话语在林北路耳畔回荡,却让他感到一丝格格不入,仿佛这一切对他而言只是陈词滥调。然而,他深知导师的良苦用心:唯有恐惧,能成为他们在未知挑战中生存的灯塔,指引他们前行。
终于,演讲的核心部分缓缓展开。觉醒之石稍作停顿,给予那些年轻的心灵片刻的沉思与适应。随后,他以一种坚定的姿态,简短地颔首,继续阐述道:
“接下来,我们要深入探讨的,正是噩梦咒与梦境之间的微妙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