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人士卒们围上去接过来,送入房暂存。
这里有些皮毛完整无缺,非常珍贵,放在京城也是达官贵人才能拥有的。
左若饥不择食寒不择衣,不计成本,只要蒙古部落能拿出来,他就敢要。欠两万两银还是欠五万两银没什么区别,那该是户部的烦恼。
想起户部,左若心头还免不了怒火烧。
他在陕西如此艰苦,户部对义军的粮饷还在斤斤计较。他想组建骑兵,苦于缺少战马,户部也不肯通融。
皮毛交接完毕后,格日勒图下马,走到左若面前施礼,道:“左将军,蒙古两部落能拿出来的皮毛都在这里了
左若还礼,道:“多谢你们能施以援手”他说的是真心话。
阿穆尔跟在格日勒图身后,翘着花白的胡须,不发一言。他只是在展示他的存在,这些皮毛不是土默特单独提供的,也有察哈尔人的功劳。
格日勒图道:“我才从草原回来,听说清虏猖獗,又攻破两座县城。也许我们该主动出击,给他们制造些麻烦?
阿穆尔身后撇撇嘴,格日勒图对汉人太殷勤了。蒙古人只是在协助明军,如此天寒地冻,谁也不愿意出门打仗。左若要是借此答应,就麻烦了。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左若招手示意两人随自己到屋内,边走边说:“不用,清虏只有骑兵过河,没有铁炮协助,攻下一座县城也损失惨重。他们愿意在每座城池上消耗士卒的性命,那便如他们所愿吧”
他如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身后的阿穆尔知道城破的细节,听得不寒而栗。
清虏攻下三座县城,但没有取得一粒粮食。
明军迁走延安以东大部分百姓后又,在每座城内实行战时粮食供给制度。城内的粮食全部掌控在守军手里,每日按照青壮、老幼、妇女身份不同,分配食物。
清兵破城日,三座县城的粮仓全部被烧毁,无一例外。
冬天雪厚,补给十分困难。
清兵统军将领镶黄旗的尼兰怒火烧,大肆屠杀百姓释放心头的戾气。造成的结果便是陕西的百姓都知道清兵一旦破城,难逃屠城的命运。于是壮丁在守城时更加悍不畏死。
到现在为止,左若非常满意,他放在县城的守将都坚定不移的执行了他的毁粮之令。只有拥有玉石共焚勇气的武将才能执行这个任务,死在三座县城里的千总,无一不是他的爱将。
他一直在延安静观其变,三座县城死难的百姓至少有十几万。
寒冷的天气,即使有少数人能逃出清虏的追杀,也会因寒冷和饥饿倒在茫茫雪原。
堂屋有风,三人走进内屋,分宾主坐下。
左若翘起二郎腿。
阿穆尔和格日勒图坐在左若对面,内心都有些局促不安。面对额哲大汗,或者曾经面对翟哲时,他们都不曾有这样的紧迫感。
左若道:“陕西眼下的兵力勉强可以与清虏打个平手,若没有外力加入,明年陕西的局势只怕还是僵持之局。但这我们很不利。所以,我请蒙古增兵,不知你们回去商量的结果如何?”
阿穆尔与格日勒图对视一眼。
格日勒图先道:“土默特是汉人永远的朋友,土默特的公主现是摄政王的王妃,只要公主下令,土默特部落万死不辞。”
他说完后,阿穆尔才慢腾腾的说:“大汗非常愿意再派勇士入明,但归化以东很不安稳,漠东蒙古有人传来消息,科尔沁部落明年春季很可能要聚集漠东蒙古联军西侵。”他见左若神色有些不快,补充道:“大汗说,明年察哈尔可在河套驻扎部分兵马相机而动,关内有难则入关驰援,若漠东蒙古进犯归化,又可调往西线,可谓两者兼顾。”
左若鼻孔喷成一股粗重的气息,道:“你们没有明白我的意图。我请蒙古勇士入关帮忙,不是要在黄河边集合更多的兵马,我要是要让你们兵进陇西。”
“陇西?”阿穆尔诧异。那在陕西的西南方向,处于陕西和四川的交接处,清虏没有能力控制那么偏僻的地方。
左若解释道:“今年秋季,我们从陇西来回贩运了不少货物。阿济格盯上那里后,常常派斥候骑兵骚扰,商路便断了。摄政王命我必须要保护陇西道路安全,你们知道,只有骑兵才能在那种地方有威慑力,所以我才想到你们。
阿穆尔和格日勒图同时低头,两人都在暗自估计要维护陇西商路安全带来的压力有多大。
左若接着说:“陇西地广人稀,清虏大军无法在那里生存,你们到那里只是对付一些斥候。摄政王答应给出三千柄戚刀和两万个箭头作为酬劳。”
阿穆尔和格日勒图几乎同时抬头,他们见识过明军戚刀的锋利。三千柄戚刀,在草原可以换取三千匹战马了如左若所说,这是一趟简单实惠而且可以博取一份人情的出兵机会。
格日勒图率先改口道:“土默特与摄政王是一家人,王爷有难处,土默特不能推辞。”
阿穆尔想的稍多,问:“陇西离汉不远,镇南王麾下关宁骑兵天下闻名,摄政王为何不请关宁骑兵维护商道?
左若道:“关宁骑兵多重甲,在斥候缠斗、探敌踪迹上,远不如你们蒙古人。摄政王在给我的命令,也提及过让我找你们协助。”
“原来如此”阿穆尔恍然大悟,然后如汉人一般拱手,道:“察哈尔也愿解陇西之困,这也是在维护我们蒙古人自己的商路。”
无论怎么会表达,传入左若耳都是一个意思。他立刻做出决定:“既然如此,你们两个部落各派出一千五百骑兵,冰雪解冻后前往陇西。我会派人一个参将前去统领,以免蒙人在汉地惹出事端。”
阿穆尔听出问题,但忍住了没有发难。
利用土默特和察哈尔之间那种若有若无的敌意,左若将成功拿到三千骑兵的统领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