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里正,小子正想去找您,这个是我爹,想在村子租个院子住上几日。”柳二虎给足石英面子,当着众人深深作了个揖。
“二虎啊,村里从来没留过外人的,你知道规矩的。”
柳老头还没讲话,后娘先不乐意了,她将黑胖娃往柳老头怀里一扔,双手叉腰,手指着柳二虎:“我看你们就是欺负人,说谁是外人呢?谁不是从外人过来的?他们云家人一开始进村的时候不也是外人,怎么就能留下了?”
这话一出,若娘就知道她能拢着柳老头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往外赶,是有点本事的。
按她的话,也没错,云家确实是外来户。
石英挑眉看了若娘一眼,咧开一口白牙对着胖妇人:“老子是悦家村的里正,老子说的话就是规矩,哪里来的老娘们,敢指着老子的鼻子讲话?”
“你”甚么话都没有老娘们三个字更杀人诛心。
若娘看够了戏,想着地里还有很多活等着要做,站在原地没动,含笑跟石英开口道:“里正,既是二虎的爹,就请里正通融一下吧,能从柳家村赶到这里,路上想来也吃了不少苦,先让二虎将他们安顿,歇息一下,后面再谈。”
若娘一开口,石英态度就软了下来,也不看这个后娘,直接对着柳老头:“老汉,看在云夫人和二虎的面子上,留你们住些时日,租住的银子可一份不能少。”
“咱们村也实诚,一日按十个铜板收。”说完,朝柳老头伸手,哪知伸错了,右手握着的大刀,一下子横在柳老头的眼前。
柳老头被冷兵器的寒意惊着,手一抖,旱烟竿掉在地上,烟灰混着土。老树皮一样的脸跟被甩了一巴掌似的难看。
柳老头从进村到现在都是低着的头,第一次慢慢抬了起来,眼皮往下耷拉着,看不清眼中的神色。
但那种眼神中的阴鸷之感,让正对着他的石英皱了皱眉。
柳老头只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又低下了头。
柳二虎看他爹的旱烟掉了,以为他没抓紧,俯身帮他捡了起来,还拿在手上看了看:“爹,这个旱烟你用了多少年了,周遭都黑了,我先前回去送你的那个呢?”
柳老头伸手接过去,拿袖子擦了擦土,看他一眼:“没舍得用,这个也没坏。”
嗓子像是被烟给熏坏了,刺啦刺啦的,刮的人头皮发麻。
“二虎,交了铜板,带人去安置吧。”石英盯着柳老头擦旱烟的衣袖看了看,伸手拍了拍他肩膀。
给张得发使了个眼色,转身走了。
若娘也带着老二他们回去了。
进了五月,种蔬菜的地,很快重新翻完,灌水晾晒,准备插秧。
一千多亩的良田全部用来种了水稻,仅靠云家,柳家和杨家的人根本来不及。
若娘便让老二请了村子里的人帮忙,一天十五个铜板,管一顿饭。
“娘,午食蒸包子吗?肉馅的,酸菜馅的都包,再蒸些窝窝头。”柳氏将儿子哄睡着了,进厨屋就看到若娘拿着面粉在称。
“嗯,可以,让老三多买点肉,包子包的大一些。”插秧是体力活,也费腰,若娘想给干活的人吃点好的。
“好的,娘。”柳氏将衣袖往上拉,准备和面。
若娘瞅着她最近不怎么圆了的脸蛋子,连带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都有点小了:“老三媳妇儿,最近累了?”怎么看着瘦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