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启用巫族准备做什么?”慕容荿见她绕起了弯子,便顺水推舟扯起了别的。
“求财。”谪言一口气喝完手中的药,而后看着他,说道:“谪言乃一介商贾,彤王您认为我还会为什么?”
心思真多!
慕容荿听她这么说道,心里头嘀咕道。
“你跟我父皇说那番话到底什么意思?”他索性不绕弯子,直接问道。
“还是求财。”谪言将空碗放在床边的小几上,慕容荿顺着她的动作看到了床下有一滩深色的痕迹。
是血!
“你的……身体?”慕容荿有些惊讶,也有些迟疑道。
明明,明明在云巅的时候,她还没这么虚弱。她不动声色便能逃开他手中那么多驭巫军的追捕,她甚至不声不响就逃开他的耳目先一步来到渝林,她如此厉害,可眼前的情况却……她到底怎么了?
“你掉坑里了?”他又接着问道。
“你呢?”谪言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道:“抓到封山的人了吗?”
慕容荿闻言,脸色一变,眼中闪过怒意,甩了袖子说道:“没有。”
“我是被冻伤的。”谪言淡淡解释道:“确实,是拜你所赐。”
若非你与你父皇豢养巫族,惦记云巅蒿乂草和山鬼,我又怎会封山?怎会散功?谪言想到这些,面上却浮上了淡淡的笑容。
慕容荿见她笑了,反而不自在起来,心中的刚刚升起的愧疚,也因她的笑容而淡了几分。
这女人每次笑不达眼,他心里都有着说不出的古怪。
“你既然病着,过两天我找个御医过来给你看看,你养好了再走吧。”慕容荿看着地上那块血,又看了看她苍白的面色,如是说道。
“有劳彤王爷了,这是寒毒。”谪言注意到他的视线,便指着地上的血迹解释道:“家中事儿多,我已无甚大碍,改日便能启程回去了。”
“还是养好了再走吧。”慕容荿双眼闪过一抹坚持,补充道:“这也是我父皇的意思。”
慕容昊?
哼!谪言内心冷哼一声,面上却带着三分玩笑道:“难不成,雁帝还想强留我?”
慕容荿听了没说话,算是默认。
谪言心中又是一阵冷笑。这慕容昊居如此高位,多疑的毛病却这么严重,他难道不知道,对于一个行帝王道的人来说,多疑,有时候是致命的吗?
慕容荿以为她不愿意,过了一会儿便又说道:“你身体养好了自然可以离开,我今日便不多留了,改天带御医来找你。”
御医?要是她一直养不好呢?
顾峥带来的太医打了头阵,这要来的御医,看来是主力军了。
谪言微微低头,算是给慕容荿行了个简单的礼:“那就有劳彤王爷了,谪言不送了。”
她说这句话时,面上的笑和煦温婉一如既往,只让慕容荿心中莫名一凛,好似见到了一只静静微笑的狐狸。
这感觉,极其怪异,却又说不出的贴切。
慕容荿突然就觉得和她说话,他似乎永远占不到上风,这感觉,让他有些不舒服。于是他抬脚便要离开,只是刚转过身体,他的脚步又顿住。
“刚才,你为什么哭?”慕容荿转过身体,看着谪言的眼睛问道。
那双眼,还红通通的。
谪言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先是一愣,而后看他一副不得答案不离开的模样,便淡淡说道:“多谢彤王关心,谪言,只是做梦了。”
那双眼中,没有黯淡,没有伤心,什么都没有。
可是慕容荿相信她做梦是真的,因为,她的脸上,满是不在乎。不是对着他的不在乎,而是,说起那个梦的时候。
慕容荿离开之后,谪言便对画眉说道:“慕容昊将巫族的事宜全都交给这个二儿子了,这个人,手段阴狠,人也相
当聪明,他既然回了渝林,姑姑需得谨慎行事才是。”
画眉走过来将她按躺了下去,而后说道:“姑姑执掌渝林比你经商时日都长,这渝林有什么事儿是能瞒得过我的啊?你啊,就爱瞎操心。”
谪言笑了下,说道:“我怕横生事端,我怕姑姑您的人有所闪失,我更怕姑姑您,有闪失。”
画眉轻轻按压着她的额迹,闻言叹了口气,却什么也没说。
不一会儿,谪言缓缓睡去。
……
雁宫御房,雁帝再一次召见了慕容荿。
自己的儿子风尘仆仆回来,没说上两句话却火急火燎,气势汹汹地跑去找人。那架势虽然吓人,但有什么深意在里头,却瞒不住他这个做父亲的眼睛。
“你的眼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慕容昊沉声道。
慕容荿却一点儿惧意都没有,他笑嘻嘻道:“前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