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事儿本来就不大,赵子轩稍微一琢磨,举报信的漏洞就出来了。这样做,也不知道是帮了赵子轩还是他们自己解了围。
赵子轩皮笑肉不笑地说:“刘副主任费心了,有机会一定好好感谢。”
“哪里哪里,赵秘以后多交流。”刘海这么说,其实是想探探赵子轩的口风。
赵子轩可不吃这套,直接走人。
刘海见状,心里估摸着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这小子肯定有后台。
于是,刘海故作轻松地离开,一转身,脸上却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他哪里知道,赵子轩压根儿不是心里有谱,纯粹就是看他不顺眼。虽然钟俊彬的告诫犹在耳畔,做人要有傲骨不能傲气。
但对刘海这种人,赵子轩就是忍不了。用林记的话讲,就是爱恨分明。
回到办公室,瞧见陈权和钟妤忙碌的身影,赵子轩就知道,办公室主任任学回来了。
赵子轩连忙踱步至门前,轻敲了几下。毕竟昨日任学不在,自己未能正式报到,如今既然人回来了,礼貌上总得打个照面。
推门而入,只见任学正埋头于那份省级报纸的头条新闻中,直到赵子轩的脚步声稳稳停住,他才悠悠抬起头,目光缓缓聚焦到访客身上。
赵子轩在心中暗暗评价,这与钟俊彬初次四目相对时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场截然不同,那是掌权者特有的韵味,非亲身历练不得其精髓。
相比之下,任学的姿态显得有些刻意雕琢,大概是在领导身边待久了,某些派头不自觉地就模仿上了,结果却是东施效颦,让人看了不禁失笑。
不过,赵子轩并未表露分毫,眼尖地发现领导茶杯里的水只剩一半,便忙不迭上前添至八分满,这才自我介绍道:“任主任,我是赵子轩,昨天来报到时您不在。
钟市长安排我先在秘科熟悉环境,还请您多多指导。”
任学年逾五旬,头顶稀疏的头发顽强地坚守着阵地,一副老花镜架在圆润的脸上,显得几分憨态可掬又带着些许幽默感。
听闻赵子轩的介绍,他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对,钟市长确实提过,还特地说要我多关照你。
秘科嘛,说直白点就是个辛苦活儿,以你和钟市长的关系,来这里可能有点屈才了。”赵子轩一听,心里直犯嘀咕,我和钟市长能有什么关系?
一脸茫然之余,他对钟俊彬特意为自己打招呼感到意外,难道这位大领导真对自己另眼相看?
任学捕捉到赵子轩困惑的表情,心中有了计较,嘴角含笑继续问道:“昨天钟市长跟你聊了不少吧?对未来工作有什么规划吗?”
“这个嘛,钟市长就是让我先来秘科,并没说什么特别的。”
赵子轩哪敢胡乱编排,要知道,若是传到领导耳朵里,恐怕会被批评为不懂分寸,甚至招致严厉批评。
任学老江湖一个,一听这话,几乎断定赵子轩与钟俊彬并无特殊关系,有关系的话,怎会只简单吩咐一句?
新员工报到,领导如何交办任务是个大学问。交办的任务越多,越具体,有时甚至故意严苛几句,带点训导的味道,旁人一听便知这是领导的心腹。
毕竟领导时间宝贵,肯多花时间叮嘱你几句,那绝对是器重有加,有所期待的,赵子轩仅得到一句指示,足以说明钟市长对他并没太多关注。
想到这里,任学的笑容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秘科嘛,其实就是个打杂的地方,先适应适应没错。我知道你笔好,不能浪费,得给你加点担子。过几天转到调研科,那里更适合你发挥专长。”
面对这样的安排,赵子轩纵有千般不愿也只得接受,他清楚,与秘科相比,调研科才是实打实的跑腿部门,一年到头难得见领导几回。
按他的设想,任学或许会考虑把他安排到二科——那可是直接服务于常务副市长的部门。自己是钟俊彬亲自点名要来的,如果去了二科,自然就成了钟市长的直接下属。
而且按理说,要是真像任学说的那样,钟市长特意关照了,自己怎么也应该留在更核心的岗位上,而不是去调研科“锻炼”。
可任学那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让人摸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赵子轩谢过了领导的“栽培”,满脑子浆糊地退出办公室,回到座位上。一腔初来乍到的热情,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凉了一截。
中午吃饭时,办公室空荡荡的,就剩他们俩,钟妤一句话,如同拨云见日,让赵子轩恍然大悟。
“赵大哥,听说任头儿把你‘发配’到调研科啦?”钟妤同情满满地看着这位看似倒霉实则才华横溢的新同事。
赵子轩心里也纳闷,但嘴上还是挂着官方的回答:“主任这么做,可能是为了让我多接触基层,对成长有帮助嘛。”
钟妤笑得狡黠:“赵大哥你心真宽,但这话听着就像标准答案。大家都知道,还不是因为任头儿想给自家亲戚腾位置,陈科长早就透露过,他老婆的侄子盯上了秘科呢。”
这一下,赵子轩算是彻底懂了,自己这是给“关系户”让道呢。
回想起和任学的对话,才察觉到对方字字句句都是在试探。
哪有什么钟市长的特别关照,分明是老狐狸的试探计谋。
自己当时的惊讶和实诚回答,让任学问心无疑,认定自己和钟市长没关系,于是安排起自己来也就毫无顾忌了。
真要是钟市长有意安排,任学就算想挪动自己,也该是往二科那样的实权部门送。
赵子轩暗叹这老滑头的精明,表面上却风轻云淡:“小妤,咱们还是少背后议论领导的好。”
“领导?我可不怕他。”钟妤俏皮一笑,转身出了门。
望着她的背影,赵子轩无奈摇头。想想也是,这小姑娘看似初出茅庐,非名校出身,能进秘处,背后自然有人脉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