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任务最后毫无意外的是失败了的。
阎王要人三更死,岂敢留命到五更这话用在柳叶刀身上总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他或许曾经是足够辉煌的,也是足够伟大的,但在暮年之时却终尝到了自己种下的恶果。
当权力完全被腐蚀之后,没有谁能逃得过国家暴力机器的碾压。
要柳叶刀死的人太多太多了,最后或许是为了弥补一些本不该有的亏欠,于是柳叶刀在周颐面前自尽了。
决绝又干脆。
但他并不知道面前的这个相貌平平的年轻人就是自己曾亲手刮下对方腺体活细胞的那个周颐,也不知道他所说的那么多亏欠其实是对着正主在述说。
他们在那间民宅的地下室躲了两天两夜,外面追杀他们的人一直没有散去,周颐负了伤,想要平安的带他出去无疑是天方夜谭,他们只能被动的在那里等待着救援,如果运气足够好的话。
死神提着镰刀一直在他们的周围走动,最开始两个人无疑是陌生又彼此防备的,但时间久了,又在高度的神经紧绷之下,他们终于慢慢的放下了些许戒备。
但只是柳叶刀如此,周颐从头到尾就没有信任过他。
信息素的相似勾起了往日的愧疚,于是在言谈之中柳叶刀不甚在意的承认了是他派人除掉了周颐父母的事。
那场海难本就是被有心人设计的,哪来的那么好的运气偏偏就中了头等大奖,不过是让周默以为自己抓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急匆匆的想要掀开真相罢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柳叶刀没必要因为此事而说谎。
闻言,周颐的表情非常平静,她似乎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去迎接自己父母的逝去并不是出于意外。
但她没有想到一切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
因为她。
因为她那该死的腺体。
因为她那莫名其妙变得特殊的基因
周颐用左手捂着自己颈侧的腺体,一个非常疯狂的念头从心里浮现了起来:是不是她只要挖掉这个腺体,那么所有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一切就还来得及
但这个念头只起了短暂的一瞬,已经是3059年了,距那场政
变都过去了三年来不及了。
周颐垂下了眸子,隔了会她忽然问道:“你恨宋家”
她用的是非常平稳的陈述语句。
“对,”柳叶刀并不否认这件事,“她骗了我。”
他口里的这个“她”,周颐不知道是指的是季凉还是宋溪让。
不过都一样了。
“那你想除掉宋家么”她阴郁着半张脸,缓缓问道。
“除掉宋家”柳叶刀回过了头,看着她,问。
听了周颐的问话之后他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那张皱纹横生的脸上挤出来的笑意总是带着一股阴沉的意味:“你以为宋家是那么好除掉的吗这么多年,有多少人和你一样是想要除掉宋家的,但是只要有季凉在只要她的一日,你们的这些妄想就终不可能会实现。”
对于季凉,这个男人似乎总是有一些惧怕的神色在。
季凉不爱宋仲先是可以肯定的,但是她爱权势,所以比起被一群没脑子的血缘内亲争权夺利而搞得乌烟瘴气的季家,她更加倾向于愿意要干干净净的宋家。
更何况她的女儿,宋溪让曾对她说她想要得到宋氏,做堂堂正正的继承人。
宋溪让很少会跟她提什么要求,但只要提了她都会尽可能的满足,故而于情于理,她都会保下宋氏。
让宋氏的荣耀永照联合王国。
周颐冷冷的笑了起来,“季凉,又是季凉”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人口中所说的那个季凉总是无法让她和自己记忆里那个慈眉善目的岳母联系在一起,是她太蠢还是季凉伪装的太深
“总会有办法的,”周颐沉默的良久,然后缓缓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永垂不朽的,朝政如此,宋氏也是如此。”
这句话大约是让柳叶刀想起了什么往事,他那张老气横秋的脸上恍惚间尽然流露出来一丝的迷茫,“没有什么是永垂不朽的”
“对,没有什么是永垂不朽的。”周颐回答道。
于是柳叶刀的脸上便露出来灰白的神色,大概就是在那时候他动了轻生的念头吧,但在死前,他如实的告知了周颐一些就算是周颐穷奇一生也不会知道的往事,更在周颐的询问下说出了最为重要的事
:
“就算是你知道了也没有用的,因为当初那个人手里握着那么多的宋家秘闻都被人拉了下来,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况且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宋家早就不是当年的那个宋家了。”
现在的宋家,如日中天,当权者宋溪让更是为人阴险而手腕雷霆,就连如今总统也是宋氏一手扶上去的。
那么多年过去了,在联合王国,宋氏早就不是当年那个需要在政场上左右逢源的宋氏了。
今非昔比,他们错过了扳倒宋氏的最佳时机。
“那个人谁”周颐眯着眼,问。
有人手里有扳倒宋家的证据,但是被早就被人给拉下了马,而且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曾掌握的那么多的证据还能不能扳倒现在的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