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八月,海风徐徐,一切都跟梦里那场怎么也下不停的大雪与之相反。
有人在追杀她,周颐在梦里看着自己穿着一身雇佣兵兵服在雪地里行走着,躲避着,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的趴进了一处冰洞里。
她在里面待了很久很久,好像是要去给谁送货,她卖着命,刀尖舔血般的生活着。
返程的旅途中她看见了那战火纷飞的乱世,兵荒马乱的时代里,活下去成了所有人最现实的理想,可她却不想活。
她以一个第三人旁观的角度看着那个渺小的自己,在那个乱世中一次又一次的擦过死亡,她能够感觉到那个时候的自己是一心想要求死的,却又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坚持活下去。
真的是累了吧,度日如年的感觉并不太好,换了一张陌生脸的她最后终于选择了休息,在完成了那一单的任务之后,她看见自己返回了一座孤城里。
昏暗的地下室,凌乱的房间,明明是有床的,可她偏偏要她贴着墙角沉沉的睡去。
把自己放逐,将过去遗忘。
她叫叶元,是名活了今天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的雇佣兵。
周颐像是被漂浮的灵魂,看着上一世后来的一幕幕,她看看直到那个叫叶元的自己贴着墙角沉沉的睡去,然后她的世界也跟着陷入了黑暗。
黑暗里,车声喇叭声不绝如耳,这一世最后一幕被再度重演:从远处开来的车,交会时忽然的撞击,车身翻滚,车门被拉开。
一群戴着面具的人将她和展信佳从车里拖了出来,她额头流着的鲜血覆盖了她的眼帘,模糊的视线之下她看着展信佳被那些人带上了另外一辆车。
她的ga表情错愕又愤怒,展信佳从来没有情绪失控的时候,但周颐去听见了对方不顾一切的大声叫着她的名字:
“周颐”
“周颐”
她终于变得清明了些,绵软的四肢好不容易积起了一些力气,她想要挣脱自己的束缚,可刚起身的那一秒自己颈侧便被冰冷的针头刺入皮肤,然后液体被推向体内。
跟着她就歪下了头,视线失去了焦点,再度晕了过去。
周颐再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间医
院的病房,窗帘没有拉起,海岛外面的阳光很灿烂,透着窗户,洒进病房,落了一地的金黄。
岁月宁静的有些让人感到不真切。
她躺在床上,慢慢的睁开了双眼,初时是有一些模糊的,多眨了两次眼之后跟着视线才慢慢的变得清晰了起来,然后她就发现了自己所处的环境是病房。
大约是没有想到自己醒来的地方会是这里,所以最开始的时候她还有些疑惑,等缓上了片刻之后她才记起自己记忆前的最后一幕是天旋地转的那场车祸和展信佳的分别。
想到这里她一下清明了,身子还是麻痹的状态,使不上太多的力气,只能转动头部。
跟着视线移动,往靠窗的右边看去,于是她入目的就看见了一个坐在轮椅上,浑身都是透着股薄情寡义意味的背影。
那是个女人,年纪应该不算太大,穿了件黑色的镂空蕾丝长裙。
应该是ga,但不知道为什么周颐在对方的身上却闻不出任何的气味。
女人的头发很长,完全的散开之后差不多已经到了腰窝的位置,很成熟冷傲的样子,坐在轮椅里背对着周颐,低着头,姿态非常的优雅,应该是在看着什么。
因为周颐听到了纸张翻过的声音。
她眨了下眼,静静的等待着自己身体里的麻药慢慢褪去,良久,似乎是可以活动了,于是她慢慢地支起身向那一个人看去。
她最开始以为对方是展信佳的,但是在看到那个女人身下的轮椅时她就一下明白了对方是谁。
是季凉。
原来是季凉。
大约是听到了什么声音,那个坐着轮椅的女人终于转过了身来。
她长得很好看,但是模样之中却是有种说不上来的薄情,五官与宋溪让有五六分相似,尤其是眼皮子,都是一样的浅,这也就让她在看人的时候总是会不经意的带上一种距离感。
真的是季凉,年轻了很多岁的季凉。
但又是十分陌生的季凉。
周颐是见过季凉温和的模样,也见过对方如慈母般的样子。
和宋溪让结婚的那几年,她虽然与季凉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是对方待她却是极好的,与她说话的时候脸上都是带着笑意的。
因为不住在一起,故而身为长辈的季凉还会经常会打电话问及她在家中是否会无聊,孩子是否听话,偶尔的时候季凉出国忙生意也总会记得给周颐带礼物回来。
是真的有把她放在过心上念着过的。
装也装的极好,让人看不出什么破绽。
曾失去双亲的周颐是也真的有把季凉当过自己的母亲的,因为季凉对她就如对自己亲生女儿一般,从来没有因为她是入赘到宋家的“软饭女”便低看她,挑她的不是,反而还时长叮嘱宋溪让要多陪伴她。
“aha也是需要家庭的温暖的。”有回年结时分,一家人坐在一起的时候季凉便是如此对宋溪让交代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