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桑说道:“这个时辰,该叫殿下回来吃饭了。”
素英疑惑地说:“殿下不是已经回来了吗?我刚才还看到殿下站在屋檐下发呆呢, 殿下不在寝殿吗?”
“是吗?”乔桑就转身回了小太子的寝殿。
果然看到他坐在矮脚桌案后看,像是看的很入神, 连她走进来也没有反应。
“殿下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乔桑走过去。
祁熠仿佛受了惊似的猛地抬起头来,一张俊美白皙的脸上泛着绯红, 只是强装镇定的说道:“……嗯, 外面风有点大。”
乔桑见他热的脸都红了, 随手拿起旁边的扇子坐过去给他摇扇子。
祁熠不敢看她。
乔桑在衣柜里放了一个香包,香料都是自己搭配的,好几种香混合在一起,有股很特别的酸梅汤的味道,乔桑很喜欢, 衣服从衣柜里拿出来就都带着这股香味。
乔桑本来心里还记挂着摄政王知道她在紫月宫做什么的事, 看了看小太子, 决定还是不告诉他, 免得他心里难受,于是一边给他摇扇子,一边翻开上次看到一半的话本子来看,剧情十分玄幻,说的是一个男狐仙和一个大家闺秀的故事,作者用词十分诙谐,乔桑看的十分有趣。
乔桑离得近,那香味就若隐若无的随着风丝丝缕缕的缠绕过来。
扰的祁熠根本无心看,视线便情不自禁从上移开,落在旁侧正专心看话本子的乔桑身上,她的黑发尽数挽起,微微低垂着头,露出一段纤细白皙的脖颈,上面还带着水汽的湿润,让祁熠想起自己刚才无意闯进偏殿中看见的那一幕——
“你们瞧见那个来找乔夫子的宫女没有?听说那是夫子的妹妹。”学堂里,一个少年兴致勃勃的说道。
有少年问道:“夫子的妹妹?不是闻名京都的乔姝么?”
那少年答道:“乔姝是夫子一母同胞的妹妹,那个当宫女的妹妹好像是祭酒的三姨太所生。”
像他们这个年纪,有些是刚开始情窦初开的年纪,有些则是已经知晓男女情事。
一个矮个少年说道:“乔姝端庄高贵,那个小宫女清丽动人,一个当夫人,一个当妾,享姐妹齐人之福,岂不美哉?”
引来众少年一阵哄笑。
有人讥笑他是在白日做梦。
那矮个少年也得意的笑:“乔姝若是要求娶还有些难度,但那小宫女不过是个庶女,你们信不信,我只需向祖父开口,就能把她收进房里!以后我就叫夫子姐夫!”
他这话倒并非大话,他的祖父是工部尚,正三品官员,父亲也是正五品官,因为年轻,升迁只是迟早的事,而他又是嫡子,才能在国子学读。而乔桑,父亲是个四品祭酒,而她又是家中庶女,在大源,嫡庶有别,所以乔桑即便是嫁给他做妾,也是属于高攀了。
只是他话音刚落,脸上就猝不及防被挨了一拳!
顿时惊起一阵惊呼。
付修从小娇生惯养,就算家里人也从未动过他一根手指头,突然被一拳砸到脸上,顿时眼冒金星怒火万丈,然而等他看清打他的人是谁的时候,那股怒火就被他硬生生给憋了回去,憋得一张脸都青了,忍着怒火质问道:“世子!你何故打我!”
打他的人是正是宇廷。
宇廷甩了甩手,冷着脸看着付修:“本世子看你不顺眼就打了,怎么?”
宇廷的父亲是现如今的镇国公,也是一位大将军,如今正远离京都镇守边关,祖父是当年赫赫有名为大源立下汗马功劳的镇国将军,因为功勋卓著,被封为镇国公,爵位可世袭。宇廷的母亲则是曾辅佐三代大源皇帝现已退休的大源老丞相的嫡女,摄政王也是老丞相的学生,对老丞相一直十分尊重。
在整个国子学,宇廷无疑是背景最硬的一个。
付修敢怒不敢言,一张脸憋成了青紫色,愣是不敢对宇廷动手,最后拨开众人,气冲冲的跑了。
一个跟宇廷颇为亲近的少年问道:“廷哥,付修怎么得罪你了?”宇廷平时虽然不怎么融入同学,但是也从来没有张扬跋扈仗势欺人过,今天突然对付修动手,真是惊掉不少人的眼球。
宇廷面无表情的说:“没什么,就是看他不顺眼。”
少年挑挑眉,不问了。
“王爷,您这是在哪儿弄得西红柿啊——”管家看到自家王爷捧着西红柿回来的时候都惊呆了,见摄政王两只手都装不下,只能捧着,忙上前去把西红柿接过来。
“洗干净送到房来。”摄政王说着径直往房走去。
管家捧着西红柿,有点儿懵,这王爷什么时候喜欢上吃西红柿了?
摄政王端坐房,开始看今天的奏折。
所有大臣上来的奏折都要他看过一遍才会再呈交给小皇帝。
侍从悄无声息的进来,又悄无声息的离开,桌角多了一个放着那几个被洗的干干净净的西红柿的果盘。
摄政王皱着眉批阅了一叠奏折后,不经意间一抬头就看到了那几个水灵灵的西红柿,紧皱的眉头不自觉松开了,然后伸出手从果盘中拿起一个西红柿,他从未生吃过西红柿,有些犹豫的放在嘴边,试探着张嘴咬了一口,顿时满口酸甜的汁水,汁水太充足,还溅了些出来,他用手兜着才没让汁水撒到他的衣袍上,姿态罕见的有些狼狈,却忍不住笑了,然后细细品尝嘴里的西红柿,发现她并没有夸大其词,的确很甜,带着夏天的清爽味道。
他起身,特地走到外面屋檐下吃西红柿,心情竟有些久违的惬意。
西红柿吃到一半,暗卫走过来,默默行一礼,呈过来一封信封。
摄政王一手拿着西红柿,说道:“拆开。”
暗卫把信封拆开,把里面的信展开,然后双手呈上。
摄政王拿起信,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到自己眼底的笑意。
这信每日会在傍晚时分送到。
是他安排在紫月宫的暗卫所写,写的都是些杂碎小事。
当看到信上说安王身姿已似及冠少年,早起以树枝代剑起舞,乔桑为其擦汗,后又相拥,举止越发亲密时,他眼中笑意渐渐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