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户原和玖是被窗外的晨光给晃到了眼睛,才不情不愿的醒过来。靠在沙发上睡了一夜,脖子也有点僵硬。因为昨晚喝太多酒,现在脑袋里似乎脑仁和颅腔各有各的想法,相互碰撞,引得他的头又晕又疼。他调整了一下睡姿,从枕了一夜的沙发扶手上滑下来,躺平脑袋,让脖子得以休息。这个动作让摆在肩旁塞着的一只噗桑直接倒在了他脸上。
笑眯眯的一张熊脸,提醒着他现在还在羽生结弦的公寓里。
昨晚的回忆慢慢被回想起,但他现在却没什么心思为昨晚的醉酒失态而后悔什么。和玖望着天花板,梦里带来的酸涩感充满了胸腔,让人难以平静。
他又梦见小时候的事情了。
这次是从岁那年第一次在芭蕾教室见到樂开始的。
那年他进门就注意到了新面孔,怯生生的小姑娘一个人在教室的角落里,默默的活动着。在老师介绍她的名字时,还似乎有点反应不过来,看起来不太灵光的样子,但是跳舞的时候却很灵动自信,让他后来总是忍不住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给你。”他听妈妈的话,把手里的点心分给坐在门口换鞋的樂。
她瞪大了眼睛,似乎是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友善有些不适应。这反应让和玖突然尴尬了起来,刚要收手,点心就被她接了过去。
“谢谢~”她笑得很甜,是今天整堂课也没有出现过的笑容。把点心放进包里,她站起来背好包。双肩的包上叠加一个斜跨的舞蹈包,把她小小的人都给压住了。她转身向老师鞠了个躬道别,又向和玖的妈妈鞠躬致谢,才回头向他挥了挥手,欢快的跑走了。
后来他才知道,樂的妈妈很忙,只能把她送到教室来,回家只能让她自己走。而那天的点心其实是樂的妈妈准备的,是拜托自己的妈妈帮忙关照一下的见面礼。
樂总是一个人下课回家,他作为男孩子怎么能认输呢?于是他也不要妈妈的陪伴,就这样与樂一同结伴下课,就这样相熟了起来。回家的路上有一家古旧的小铺子,根据季节卖些饮品小吃,是两个小馋虫存钱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夏天他们会分享冰棍,两支冰棍签总不能掰得均匀,就经常会因为谁那一半多一些而吵个没完。
冬天就分一只烤红薯,看铺子的爷爷会给他们挑一只大的。均匀地给他们掰开,一人一半,捧在手里呼呼地吹着,一路吃回家。
本以为这样的相处就会一直持续下去,他们一起进阶,再一起搭档连双人舞。
“今天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啊?那红薯给你挑个小的吧?”小铺子的爷爷问道
“谢谢爷爷,但是我还是想要这个大的。”他伸手指了指橱窗里那个大个儿的红薯,接过后,呼呼的吃了一路,都吃凉了也没能吃完。
樂跟着妈妈移民去了芬兰,他们可能再也不会见到了。那天的烤红薯吃着一点也不甜,甚至还觉得有些苦涩的味道。
但是生活像过山车一样,在和玖以为再也没有交集时,他们频繁在各个国际芭蕾训练营离碰面,在各个大师课的课堂里继续做同学。每次漫长的分开时间都让他积攒了许多的期待,每次再遇到时,樂总是有些变化。
她穿着足尖鞋不再喊疼了,不需要他跑得飞快去抢冰袋了。
帮忙缝鞋带的劳动交易通货从冰淇淋小点心之类变成了全麦面包或者无糖苏打水。
他错过了太多她的变化,好在唯一不变的,是每次双人舞搭档练习时,她总会小兔子一样蹦到和玖眼前,笑着说,我来啦。和玖也不明白为什么觉得像小兔子,或许是因为,他那时的心也像个小兔子吧。
再等一等,等他们都长大,就可以进同一个舞团或者考同一所学校,这样他就不会再错过什么了。可是终归是天真。
他们1岁的那年冬天,和玖在日本的清晨接到了来自芬兰午夜的一条消息。
她恋爱了。
活泼快乐的字给和玖讲述了一场露天冰场上的浪漫邂逅,让他第一次体会到嫉妒是什么滋味。好在那段浪漫太短暂了,短暂到他到现在也嘲笑她那根本不是交往了一个初恋男友,而是找了一个滑冰教练。
“你又分手了?这次才在一起多久?”每次见面他总不住揶揄几句。
“两周?可是我真的没办法去看他的比赛啊,我要上课呢。”樂一边活动一边回答,“你还说我呢?你这个天天收手作饼干的,胖死你!”
“羡慕吗?你也可以给我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