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前在一次项目组聚餐时,万哥在桌上发表了基于股市而总结出的人生哲理:如果你觉得一切顺利,形势一切大好的时候,那么它实际是即将遇到最大的困难和挑战。
现在樂只想抓住万哥大骂一顿,没事总结什么乱七八糟的理论。
今天早上执行组开了个会,等樂赶到训练别馆时,没有在冰面上看到那个肆意滑行的黑色身影,他正蹲在边上面无表情地系鞋带。周围的记者摄像机对着他一顿猛拍,馆里的咔嚓声此起彼伏,似乎都在试图从他的表情里解读出些什么。但是他脸上哪有什么可解读的,明明谜底在那双手上。
他快速而用力得系着鞋带,甚至在打结前用力地扥了一下把脚踝处拉得更紧。
就算没有看到过程樂也知道,崴到了。他崴到了脚就会这么系鞋带。
忍不住骂了一句可恶,引来了隔壁志愿者的侧目,樂摸了摸鼻子上的口罩,匆匆转身离开了会场。
站在酒店21楼的安全楼梯口,樂握着从由美阿姨那边拿来的房卡等着走廊安静下来。羽生结弦是被工作人员簇拥着回的房间,医生和送冰袋的志愿者在走廊上来去,终于再最后一轮脚步声后,走廊安静了下来。伸手拉住门把手,视频通话的铃声却响起了。
羽生结弦的笑容出现在手机屏幕上,虽然他的脸色明显有些发白。
“今天的OP结束了?”她明知故问。
“嗯,我坦白,刚刚A落冰的时候摔了”他做出一副投降的无奈表情,却依旧笑着,“不过樂不用担心哦~我明天一定会赢回来的!”
“嗯,我相信你。”握着门把手的手松开了,樂靠在安全楼梯的墙深深吸了一口气小心地呼出,尽量让手机镜头稳定,但他似乎依旧发现了背景的不同。
“你在哪儿呢?不是在隔离酒店吗?”
“是酒店啊,在屋子里太无聊了,爬楼梯锻炼身体。”她转了一下镜头,说着不着调的话。两个人就这么不着调的聊着。不知道是不是脚踝的疼痛越来越难忍,他的表情变得更僵硬了些,樂趁自己还能忍住不揭穿他,准备挂断视频。
“樂,明天的比赛我……。”在挂断前,他没头没脑的喊住了樂。
“一定要去,一定会赢的,加油!”
她的声音坚定,在空无一人的安全楼梯间里回荡。
冬奥男单自由滑比赛现场,樂特意换了一个地方坐,远离前天的那个“最佳观赏位置”,也远离由美阿姨的位置以免被羽生结弦一眼扫到了。坐在位置上忍不住紧张到发抖,她突然有点后悔以前嘲笑羽生结弦迷信这件事,现在她都不知道该向谁祈祷,只能傻傻地双手交握在胸口,紧张地等待着。
他是倒数第二组出场。
【負けないで!】樂在心里默默呐喊着,旁边的一个小朋友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一般,用她稚嫩的声音对着冰场中间的战神大喊,“羽生结弦加油!”
安静的会场里回荡着小朋友的奶音,场上的人向这边瞥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目光,进入了自己的角色。
与天共地的节目编排樂已经看过无数遍,几乎烂熟于心。看着他进入A跳跃的滑行轨道,樂攒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了自己的手掌,“拜托了!各路神明,谁都好!让他成功吧!”
如果说樂在什么时候后悔过自己不是哪位神明的信徒,大概就是这个时候了。她无处诉说的祈祷没有任何一方神明听见,他的A虽然单足落冰却也重重地摔倒在了冰面。
“漂亮姐姐,你怎么哭了啊。”旁边刚刚为羽生加油的小朋友一点也不认生,蹲在她面前托着下巴好奇地看着她。
赶忙抹了眼泪,还没来得及说话,小朋友从妈妈那边拿过来一个印着小花的口罩递给樂。
“漂亮姐姐,你口罩都湿了,这个给你~”
“谢谢你。”
羽生结弦坐在绿房子里脑子里有点乱,他的比赛已经结束了,肾上腺素和止疼药的效果都有慢慢消褪,脚腕的疼痛感渐渐强烈了起来。
拿着冰袋敷在脚踝处,早已习惯镜头的他已经可以做到随时调动自己的情绪向镜头打招呼,在镜头转开的一瞬间回归发呆的状态。
如果没有短节目没有卡到冰洞,如果短节目的分数再高一点,如果没有崴到脚,如果A落像练习时一样落冰成功,如果S没有摔倒……
脑子里闪过了很多个如果,每一个如果的后面,他都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了一句K!
比赛接近尾声,金博洋选手离开了绿房子,不久,宇野昌磨也进来了。没时间了,他要赶紧整理自己,离开这个房间后,应该还有很多人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