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和华紫音带着万春流回到祁族本岛时,已经夕阳西下,红霞笼罩着巨龟的壳甲,一眼望去,碧空无垠,风平浪静,淡蓝色的海水在余晖掩映之下闪着细细密密的金光,宛如镶金戴玉,光滑如绸。
万春流的帐篷位于篝火广场的右下方,他在无名岛折腾了大半天,后来又受了狂狮铁战的恐吓,有些虚弱,不打算参加族人的盛宴,而是由采药童子阿令扶着回家先行歇息。江云正犹豫是否要把信先转交给万春流,华紫音已经看出了他的心思,在万春流的家门口道:
“万神医,江少侠此番来祁族,就是为了给您送信的。”
“哦?”万春流捋着胡须,看向江云。
江云见华紫音已经开了口,便从怀里掏出一封朱漆封口的淡黄色信笺,双手递给万春流:
“万前辈,家婶苏樱让晚辈转交给您。”
万春流看了一眼江云,接过信函,笑道:
“看我都老糊涂了,你家婶婶就是苏樱丫头啊,她这回又遇上什么麻烦了?”
江云道:
“婶婶只说有一味药配不出来,想请教前辈您。具体情形,晚辈不知。”
万春流点点头,也不急着打开信封,对江云道:
“我明白了,等我看完信,有了头绪,再找你。”说完这话,万春流又看着华紫音道:
“紫音啊,今天辛苦你了。江贤侄救了我,可我这把老骨头也无以为谢,就请你替我好生招待他几天吧。”
华紫音垂首道:
“这是应该的,万神医请放心。”
万春流点点头,刚想转身回屋,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道:
“紫音,你先让族人带江少侠去用膳吧,我还有几句话要同你说。”
华紫音不知万春流为何要找她,但是前辈的要求不可不理,因此先带了江云下去,找了两三个祁族汉子作陪,请江云先在篝火堆旁欣赏歌舞表演,享用特色海鲜烧烤,自己则匆匆去了万春流的帐篷。
她掀开帘子,进入大厅,万春流正坐在桌旁饮茶。
“万前辈。”华紫音恭恭敬敬喊了一声,万春流颔首,摊手指了指身旁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华紫音拉过椅子,坐在万春流身侧,道:
“不知您找我何事?”
万春流意味深长地看着华紫音,捻须微笑:
“孩子,你认识那位江少侠多久了?”
“半个月左右吧”
“嗯,你觉得他为人如何?”
“虽然话不多,但是为人正直,武功高强,嗯……”华紫音说了几句,又凝眉思索,仿佛想再多讲几个形容词,可是脑子里蹦出来的全都是俊朗非凡,惊为天人之类的外貌描写,不由得脸一红,说不下去了。
万春流见她这副扭扭捏捏的姿态,也不戳破,慢慢道:
“我与他的叔叔、婶婶都是旧识,他是江无缺的儿子,江小鱼的侄儿,你该知道吧?”
华紫音点点头,早在见江云第一面的时候,她就猜出他是江枫的后人,后来从安庆到祁族这一路走来,两人虽然以武学交流为多,但这些家长里短的话,多多少少也说了一些。
“江家是世代名门,江无缺和江小鱼两兄弟更是有绝代双骄的美誉。所谓龙生龙,凤生凤,他们的后代,果然非同凡响。”
华紫音听着万春流对江云的赞誉有加,心里也十分欢喜,只是她不知为何万春流要专门把她叫来聊江云。
“紫音啊,你对江少侠的印象似乎不错。”
华紫音听万春流如此说,脸一红,道:
“嗯,就像前辈所说,江少侠是人中龙凤,自然是人人敬仰的。”
万春流见华紫音把话说得冠冕堂皇,不由朗声大笑,道:
“你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以前还是个小丫头,现在出落得娉娉婷婷,又在中原历练了两年,别以为我在海岛上不知道,你被中原人称作‘水影仙子’,也是人中凤啊!”
华紫音不好意思地摇摇脑袋,说:
“那都是中原的朋友讲客套,您就别取笑我了。”
“所谓龙凤呈祥,我看你这金凤凰,也得配一条能够翱翔九天的神龙。”
万春流说话极少用这样夸张且不着调的比方,然而华紫音何等蕙质兰心,听他这口气,这比喻,似是有意为自己说媒,再想到他方才一直在说江云,不由得心跳加速,整个脸颊烧得火辣辣的,低下头去小声说:
“万前辈……我,我不懂您的意思。”
万春流见她连耳根子都红透了,哪里是不懂,分明是懂装不懂,慈祥地笑了笑:
“在无名岛上,你看着云贤侄的表情,我就明白了。现在只是稳妥起见,当面问问你。你若是真的对他有意,我与他家也算有几分交情,正好他婶婶又寄信过来,我回信的时候,便可顺带提一提此事。不过,你若是对他没那个心思,那就当我没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