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问黑崎华月这段时间黑崎家最大的变化是什么,那么她一定会认真地告诉你:每天都看见我哥在装死(迫真)。
直到有一天,露琪亚带来了可以在死神化之时帮忙安置身体的改造魂魄,魂。
即使有着好色、爱出风头的小缺点,光凭它让黑崎华月不必再为“一护去了哪里”而绞尽脑汁编借口,就足以大度选择(在捏扁魂的身体以后)原谅它。
并再一次回复露琪亚:“对,没有派蒙的娃娃,也不可以做派蒙娃娃来放魂,式大将也不行,会被版权警告的。”
时间就这样晃悠悠、慢吞吞,来到了6月中旬。那个黑崎华月最不能忘怀、也不能原谅的日子。
“……华月同学?”
“华月!”
被友人从出神的状态里召回,视线重新凝实,黑崎华月比平常缓了好几秒才给出回应,“……怎么了,小贵?”
有泽龙贵皱着眉,曲起手指轻轻弹了下她的脑门:“不是‘怎么了’,是在问你的美术课作业。”
昨天美术选修课留下的题目是《未来的我》,要求学生们想象长大后的自己并描绘下来。
有泽龙贵果不其然画了自己成为格斗冠军的场景,井上织姬则另辟蹊径幻想自己成为巨大机器人。
“这个啊。”她从包里捞出画像,摆平在课桌上。
有泽龙贵的画充满了写实的力量感,井上织姬的画全是感情没有一点技巧,而黑崎华月的画风软萌可爱——除了内容。
穿着防护服的华月手持手术刀,面前的桌板上放着一具表情安详的大体老师。
“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法医加入UDI,对抗非自然的死亡,前段时间UDI来学校宣传的时候就决定好了。”黑崎华月表情坦然地如此宣言。
“……华月同学的志向,非常励志呢哈哈哈……”一开始给出话题的女同学怀着飘忽不定的心情,悄悄挪远了。
等身边同学散去,黑崎一护托着腮开口,“就算在见到过死神和虚以后,你也仍然这样想吗?”
“当然。”少女的回答没有一丝迟疑。
若有所思的井上织姬向后方兄妹俩的方向张望。
“织姬,你在看什么?”有泽龙贵好奇。
井上织姬回过头,有些忧心:“今天的一护同学和华月同学都不太对劲。”
一向皱着眉的一护笑容灿烂地和她打了招呼;日常乖巧可爱的华月则始终在发呆。
有泽龙贵沉默片刻:“大概是因为,明天是他们母亲的忌日吧。”
黑崎医院的门口贴着“1日停诊一天”的告示,当日一早,黑崎家就出发去了墓地。
坡道冗长且陡峭,六月的太阳灼热炽烈,虽然有些微树荫遮盖,仍让人觉得分外燥热。
抵达母亲黑崎真咲的墓碑前,为墓碑浇水清扫,换上新鲜的花束,再双手合十,虔诚祈愿。同往年相似的流程。
“六年了,你们也都长大了。”
黑崎游子和黑崎夏梨在不远处的台阶上休息,爸爸一心起一支烟夹在手里,火光明明暗暗,将他的脸模糊在升腾的烟雾里,洗去耍宝和不正经的伪装。
洒脱一笑,他仗着黑崎华月蹲下的姿势揉乱了她的头发,“你也是,一护那小子也是,每年都这幅表情,笑一笑嘛。”
“对不起。”
“这句话也是,每年都有。”
“……对不起。”
第一个道歉,为她知道了母亲死亡的真相却闭口不言。
第二个道歉,为哪怕她知道,也没能改变母亲死亡的事实。
其实小时候的黑崎华月远比现在的她冷漠。不哭、不笑、甚至不怎么会对外界做出回应,大多数时候都用清澈的目光和平淡的表情观察着一切。如果不是黑崎一家,特别是妈妈黑崎真咲的悉心照料和教导,她大概没法长成现在的自己。
一护说妈妈是黑崎家的中心,她打从心底认同。
所以在听到妈妈去世的消息时,她甚至产生了某种不真实的错觉。
今天不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吗?
雨天、午后。爸爸在隔墙的自家医院工作,她在家陪着游子和夏梨玩游戏,妈妈去跆拳道班接一护回家。
死亡。
这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在某一刻分崩离析。
不该是这样的。今天应该是一个普通的、根本不值得在长大以后作为谈资的日常片段。
黑崎华月抬手抚上心口。
某个存在和作为天外来客的她订立【契约】之时,似乎给过她【权限】。要试一试吗?
那就试一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