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么,镇北王去见了恭定亲王。”
“啊呀,这若是给陛下知道,啧啧……”
“何止呢,你们不知道么,镇北王回京的当天,丞相就连夜把先前的聘礼还了去,急着撇清关系呢! ”
“我听人说,镇北王第二天就堵了丞相的门,嚷着要什么东西,其实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吧。”
“哪个女子能咽下这口气啊?换做我,我也舍不得那徽仪公子啊,哈哈。”
“这下,她与丞相府算是彻底闹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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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安王府
清晨,风临坐在井亭焚烧北域的信,今天有雾,纸张含着湿气不大好烧,她便坐在那里一封一封地投进火盆。
火苗跳跃在她眼眸中,犹似经年难熄的恨。即便有橙色的光映在面上,她的容颜也依旧冰冷。
白青季站在一旁帮着递,眼睛时不时瞄一下她,满是担忧。殿下心绪状态显然不好,唯一可喜的是昨晚她总算睡了整三个时辰,眼下瞧着精神好了许多。
“殿下。”
“哎呦我靠!”白青季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声音下了一大跳,扭过头一看,果然是风临的暗卫。这帮人天天走路没响,喘气没声,天天跟个鬼似的,白青季总会被她们吓到。
来的是暗卫左司司长沈西泠,她遮着面,只露出一双清冷眼睛,瞥了白青季一眼,便继续道:“殿下,您唤属下?”
风临注视着火苗,投下一封,面容漠寒道:“昨夜宫禁有消息么?”
“线人未有消息传出。”
风临道:“依孤弟性格,昨日便应来寻孤,却直至今晨仍无动静,你不觉古怪么?”
沈西泠道:“殿下的意思是……”
“宫中有事,昨夜禁宵了。”风临淡淡吐出一句话,将手中一齐丢入火盆,火苗突然扑朔。
沈西泠忙告罪:“是属下无能!”
风临黑眸转看她一眼,没有接话,拾起脚旁檀木棍,一边拨动烧的残纸,一边说:“有个人太碍眼了。有他在,这样的事不会少。”
“要除么?”沈西泠的声音在瞬息森寒。
风临道:“要除,但不是杀。听说他和内卫有些过节?”
沈西泠立刻会意:“属下这便派人去探听秘情。”
“先收集一下情报即可。”风临拨着火苗,继而对白青季吩咐道,“去联络下慕霁空,正巧孤要与她商议平康的事。”
“诺。”
“遵命。”
风临缓缓拿起自一旁水桶中竹舀,将水尽数泼在火盆之中,灰烟滋滋而起,她的眉眼在尘灰中也变得扑朔,“该推我们的人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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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在,你竟敢干出这样的蠢事。现在风恪带着一帮僚属,就等着后日朝会弹劾殿下狂悖无状,你满意了吧!”
寝房中,子丞相对谢元山怒目而视,拍桌大吼:“蠢夫!你满意了吧!”
谢元山在榻上望着她,脸上神情闪过黯然,缓缓下榻,取了件外褂披在身上,道:“一夜未归,清早一回来便闯进来大发脾气……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讲。”
“我不该发脾气么?”子丞相手重重拍在桌上,“一回来,左脚刚踏进门,右脚还没落,就听到了你昨晚办的好事。你可真行啊谢元山,明知缙王在府,居然还将小殿下放进来,你安的什么心?”
谢元山再抬脸时已看不到方才的黯淡,缓声道:“我不知夫人何意。缙王要来致歉,我难道要拒之不见么,三殿下登门,我难道置之不理?”
子丞相冷冷笑道:“说得可真好听啊,你倒成了个体贴人。可你为何把小殿下引到他们面前?还让她们两个进了府园,你唯恐不够乱吗!”
谢元山还要辩解,然子丞相没有心情再听:“你的心思我再清楚不过,你们家看中了净王,那缙王与定安王自然是越僵越好。”
子丞相扶着桌子叹气,抬眼复杂地看着他,终是道:“你啊……终是彻头彻尾的谢家人!”
谢元山身子一颤,暗暗攥紧手指,扯出笑道:“是啊,我的确如此。庸俗,功利,自私,重利不重情,还没什么才貌,是彻头彻尾的谢家人……不像哥哥。”
子丞相骤然瞪大了眼,如果说方才只是气愤,那么现在她是真真切切动了狠意:“你提他做什么?”
“没什么。”谢元山迎着她的目光,自嘲一笑,“只是觉得,我的确比不上哥哥罢了。”
子丞相阴冷地盯着他道:“你不必如此。他的事从前便尘埃落定,倒是你我,而今确实该分明清楚。”
谢元山苦笑着看她,揪着心等她的下。
子丞相道:“你昨晚的行为已表明了你的态度,既然好好的夫妻你不肯做,那么我便如你所愿。从今日起我会搬离连理堂,你素来劳累,也不必再管府中事了!”
谢元山身躯晃动,抬手扶着桌子,才勉强能站稳。
他犹有不甘地说:“如此绝情,只为了一句话?”
子丞相阴沉地看着他,道:“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把事往他身上扯?你该明白的,自昨夜后,你我的立场便不同了。”
谢元山深深合眼,收起了情绪,道:“你关不住我的。”
子丞相没有理他这句话,只丢下一句:“明德你也不必再养了。”便挥袖而去。
脚步声渐远,外头房门被重重合闭。房外的仆人赶忙进来,搀扶着谢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