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定亲王(1 / 3)

车驾又驶出定安王府,一路越过长街,往华京西而去。

路上熙攘,行了许久,将至恭定王府所在坊街时,大道迎面驶来一辆特别的马车。

那车是四匹同色白马所拉,纹饰雅,形制轩昂,车前悬着一串铃兰金铃,错落有致,随着车马行进而发出动人悦耳的铃响。

听到铃响,风临抬手推开车窗,远远地观察了下,通过马匹及佩鞍、车厢纹饰,一眼便断定是眷世家子出行。

此车于风临相反方向驶来,正打照面,幸而所在街道宽阔,可三车并行,是而相遇时不必让车。

在两车擦过间,风临看见了对面车窗后皓玉冠、黛蓝袍的公子。柳岺歌长指抵着车帘,亦在抬眸间望见了她。

寒春日光照落在他眼眸,使他平日里深邃的瞳色,在此刻显出琉璃般的通透。在转瞬目光的交接中,柳岺歌的眼中闪过一丝微讶。

二人与两车擦身瞬间对视,早春日下,青丝微舞,眸光交错间,念与春意滋长。

风临淡漠挪开了眼,抬手合闭了车窗。

窗外车马金铃声远去,对那青年转瞬的眸光,她无兴趣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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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定亲王府门前,两尊九尺铁狮左右威立,长阶宽阔,门衙轩峨,威有古色。

其门前街上停着一队车马,风临站在前头,穿的仍是赴宴时那一身。面对着合闭的府门,她似是想显得礼貌些,脸上挂着笑,然这笑在她冷清眼神的映衬下,无端显得冷冰冰的。

不多时府门开,里面走出一位襦裙簪花美妇,观其装束像是府中有地位的人。妇人迈出门来,对着风临微微一礼,尔后不徐不疾开口:“定安王殿下,我府主人身体有恙,不便见客,劳您空来一次了。主人说礼便不收了,待日后她身子好转,亲自邀您来府上一聚。”

话内意思很明了,是不打算见的。然风临无去意,依然站在原地,尤为平静道:“劳您再问一下。”

妇人蛾眉微蹙,见她一副不见到人不打算走的模样,略板起面孔,说:“殿下乃是聪慧人,焉能不知我府主人缘何如此,何苦这般,为难了我们,也为难了自己。”

风临道:“这次你回去只代孤问一个问题,得到回答,无论如意与否,孤都走。”

那女人沉思片刻,道:“请讲。”

“你只问恭定亲王,想不想靖水郡王回来?”

女人脸色当即肃起,她飞快张嘴显然想追问,但顾忌什么,生生忍了下来,带着晦暗表情疾步往回走。

府门关闭。

等府门再次开启时,女人带来了风临想要的回答:“殿下,我府大人有请。”

恭定亲王身子一向硬朗,此次病纯粹是心病,医生也无法可治,只能细细调养着,劝她看开些罢了。

她躺在床上,像是头疼的样子,发髻之上带着个护额,还没张口,手就先揉起了头,“呃……”痛呼一声,好一会儿才道:“你来此岂不知利害?”

风临回:“自然知。”

榻上人双目一凛:“你今日处境,此举岂非拖害我们!”

风临道:“若有害无利,您不会请孤入堂。”

恭定亲王迅速抬眼,对面少年亲王的眼睛笔直注视,分毫不怯。恭定亲王如此看了半晌,方才无奈苦笑:“吾从来不爱与聪明人打交道,原因就在此。”

她勉强撑直身子,神情严肃起来,道:“那吾也不废话了,你方才在府门处的话是何意,讲来!”

风临答:“便是您所想之义。孤有法可令靖水郡王回来。”

恭定亲王道:“条件。”

风临道:“您清楚孤现在需要什么。”

床榻上倏尔沉默。室中日光充足,恭定亲王整个人沐在阳光里,然面上却透出寒津津的冷气,经过风霜的容颜有着独特的威重,在冷下脸时,威压更为明显。

但这种无声的还价对面前人是无用的。

风临的脸比她的更冷,且并不是如她那般刻意做出的姿态,而是真真正正自骨子散出的冷寂。恭定亲王盯久了,甚至隐隐觉出一股疯狂来。

风临说:“恭定王府子嗣珍贵,下一代里,唯小郡王一个女嗣。您觉得,她在楠安郡王的身边,能活多久?”

恭定亲王脸色霎时大变,整张脸扭曲起来,竟给这一句话说的急火攻心,头痛大作,捂着头一下子栽躺回榻上。

一旁妇人大惊失色,忙上前搀扶:“殿下!”

她这样大的反应,只因风临说的不错。

恭定亲王共五位子女,女儿没有一个活过二十。这死去的四个女儿里,只有长女留下了一个承继血脉,与丈夫生下了恭定王府如今唯一一个女后代——风安澜。

生下风安澜没多久,长女便死于沉疴,恭定亲王哀痛不已,泪数十日不能尽。当时武皇为了抚慰她,特下恩旨,破例将其长女郡王位承继至风安澜身上,不予降爵,将风安澜封为靖水郡王。

可想而知,恭定亲王该有多珍爱这个风安澜。

这不仅是长女唯一的血脉,更是她整个王府唯一的继承人。她整个后半生的所有都寄托在这个孩子身上了,而今却被一道圣旨给夺到楠安去了!

要她怎么能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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