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叶来到秦骃身边时,秦骃已经住进西苑,他们平日里练剑习武都是在棠园里,所以他对另一边的东府并不熟悉。
上次去找纪姝颜是提前摸清了路,此时听见有人要在湖心亭设局害纪姝颜,他有心阻止,却不知湖心亭在哪儿。
不够没关系,他不知,有的是人知。
府里设宴,少不了人伺候,即使如今主子们都在雅阁里坐着看戏,手下忙碌的下人却不得闲,烧水烹茶,捏饼做糕,调兑引子,捧酒送碳......青叶抓住一个刚往雅阁里送了滴酥鲍螺出来的丫鬟,严词一逼,就让那个抱着盘子颤颤巍巍的小丫鬟给自己指了方向。
急于找到纪姝颜,青叶脚踏穹顶,掠过高枝,一路疾行。好在此时下了雪,走在雪中的人都打了伞,凭空俯望很是显眼。
青叶在认错了一次人后,终于赶在纪姝颜到达湖心亭前截住了人。
来不及多做思考,他出手干脆利落地击晕了跟纪姝颜走在一起的那个丫鬟。
流云后颈被空指弹中,双目一翻晕了过去,她手里的红伞也啪的一声掉到旁边雪地里。
撑着白伞的纪姝颜抬头,惊讶地望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子。
“青叶郎君?”
青叶朝纪姝颜颔首,“纪娘子,刚才突然出手吓到你了吧。”
纪姝颜摇头,“我无碍,只是青叶郎君为何会突然到此?”
“此事说来话长,”青叶看向纪姝颜,心里有些犹豫是否要将她胞妹害她的事如实相告,“有人要害你。”
纪姝颜闻言羽睫微颤,垂下眼皮,清冷白皙的脸上却未见多少诧异。
难道......
一直盯着他的青叶心里有了猜测,张嘴刚要说话,耳朵忽然一动,他抬头望眼远处,一抹红色倩影正穿过幽幽雪夜,往这边靠近。
“有人来了,我们得躲一下。”
来不及多说,他弯腰抄起地上的流云和她跌落的红伞,朝对面纪姝颜使个眼色,率先腾起飞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建在半山腰的亭子。
纪姝颜会意,也不耽搁,脚尖轻移,跟着飞了过去。
躲在远处柳树背后的金珠,目瞪口呆地看着前方的一幕,双脚已经瘫软,顺着树干滑下来了。
纪姝颜居然会飞!
大宣女子以端静恭庄柔为尚,会针线煮茶插花作画管家是本事,却没有一个正经大家闺秀的女儿学武功的,因为觉得太过粗鲁上不得台面。
但是纪姝颜居然会轻功!
金珠紧紧抓着旁边的柳树树干,越想越觉得,刚刚那个面对丫鬟叱骂不敢还嘴的纪姝颜,可能还有一副不为人知面孔。
粗糙的树皮钻进金珠指缝,她吃痛皱眉,低头一看,竟然有血流出来了。
她快速地拔出指缝间的树皮,还想再做些什么止住血,耳边就传来了“咔嚓咔嚓”踩雪的动静儿,她眉头一动,知道刚才纪姝颜和那个野男人为什么突然飞走了,因为有人来了。
金珠也不敢被人发现自己在哪儿,别的不说,就说要是让纪姝颜知道,自己看见了她和野男人私会,她能放过自己?
她可还记得,前脚还跟纪姝颜走在一起的丫鬟,后脚被击晕倒在雪地里,不知死活。
金珠爱惜地伸手摸摸自己藏在毛领子里的脖子,温温热热的,让人很安心。她抬头望了望四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恰有几块湖石叠成的山景,中间缝隙似乎能藏个人。
踮着脚尖,金珠一步一挪,抬脚和落地都放的极轻,屏息凝动,终于在如此反复四次之后,躲到几块山石围叠的缝隙间。
只是她最后一脚没注意,踩塌一块石边积雪,引来了半山亭上人的注意。
“好像有动静。”
“有动静?”
刚才被青叶随手提来的流云和伞已被随手扔到了一边,纪姝颜看着忽然拧眉的青叶,开口。
“刚刚不是说,有人过来了吗?”
“不是那个动静。”
青叶紧拧的眉头未松弛半分,他抬脚走到亭边,俯身眺望,远处的打着红伞的女子已然走近了不少,可以瞥见她红伞之下穿着一身紫裙,玦压裙摆,襟飘带舞。
青叶目光掠过那个女子,又往近处扫了几眼,山石路上白雪皑皑,两旁柳树成荫,靠近湖边零星堆着山石点缀成景,一座跨湖白桥静穆立在雪中。
并无任何异样。
“怎么,附近是有其他动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