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秦追和知惠的身高和年龄,在1916年已经可以当做成人看待,携手出远门也是可以的。
只是二人容貌过于出挑,出于安全考虑,他们找了家旅店,要了房间,在里头乔装打扮了一番。
秦追比较好打理,穿朴素点,皮肤抹黄,画个粗眉毛就行了。
知惠麻烦一些,要换男装,而时下男子都是短发,知惠就打了盆水要自己削头发,她一抽,就拔出雪亮的匕首。
“你也可以不剪,戴个帽子就行了。”秦追按住知惠的匕首。
知惠无所谓:“长头发洗起来麻烦,我在家有妈妈和芍姐帮忙,出门在外就不搞这些了。”
秦追:“我也可以帮你洗啊。”
知惠斜眼看他,大家三岁就认识了,谁还不知道谁啊,她还记得欧巴没剪头发之前,要蹲在水盆前让侯盛元帮着洗头发的事呢。
秦追移开目光一秒:“你等等,我帮你剪吧。”
他去找店主借了剪刀,把妹妹的辫子绑好,咔嚓几下,辫子就落了下来,用布包好,交给她自己收着,再给她修头。
这是给家里京巴剪毛练出来的手艺,好在知惠不在意这些细节。
知惠坐着,不知为何笑出声来:“跟着欧巴走,我从来不会有丝毫担心,就算人生第一次离开阿玛尼远行,我也没有任何不安哦。”
秦追给她把发尾修整齐:“怎么突然说这个?”
知惠道:“就在四年前,清亡了,全国男子不是都剪了头发吗?那个时候湘南、申城的女学生也要剪头发,可是所有人都不许,你看,男人剪头是反满反清,是他们应有的权利,而女子不行,那些率先剪发的女子不是被学校开除,就是被人指指点点。”
“但是我想剪头发的时候,欧巴却会帮助我,你总是支持着我。”知惠抬头看着秦追,“被家人这样支持,我很开心,就连在学堂里读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我比其他女孩子更自信有底气,这份底气是家人给我的。”
秦追恍然,是哦,他在后世见惯了想剪头发就剪头发的女孩子,但实际上女孩们剪头的权利,也是20世纪初的女人们拼死争取过来的。
他摸了摸知惠的头,沾了一手碎发:“如果男人们叫嚣着要平等,但他们期待的平等世界却不包括女人的话,这样的平等就是笑话,你哥我是个堂堂正正的爷们,在我这,如果男人可以剪短发,那女人也可以。”
待新发型修好,秦追拿
毛巾给知惠掸了掸:“行了,换男装,我再给你把眉毛画粗,就你这身高体型,没人认得出你是女的。”
知惠得意道:“那是,好多男人都没我高呢。”
秦追心想,所以自从你满12岁后,找你提亲的人家,大抵都是男方特别矮,想找你优化他们家血统的,那些中等身量的男人都不爱往你身边站,不然会被衬得像个矮冬瓜。
唉,妹子都到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这一出国至少要耽误到1918年,一战打完了才能回家,如果知惠在外爱上个洋鬼子怎么办,他也要支持吗?如果知惠要远嫁国外,德姬妈妈不会哭死吗?如果知惠决定光棍到老……这个倒是没问题,养得起。
两人背包离开旅社,秦追还剪刀时,店主看见秦追的模样,犹豫着叫了声“秦老板?”
秦追指指自己登记的名字:“我姓曲。”
店主就露出了然的模样:“好,曲爷慢走,您带上干粮吧。”
他回身拿了一包饼塞给秦追,他的妻子怀了孩子,挺着肚子在柜台后对秦追笑,说话的声音清柔:“好走。”
秦追付钱,知惠礼貌地说了谢谢,离开旅社时回头看了眼招牌,金西旅社。
去了浦口车站买票,秦追是常出门的,做这些事都熟悉,但还是让知惠去买票带路,想多锻炼妹妹。
知惠胆子大得很,虽然第一次出远门,却没有丝毫畏缩,她麻利地买了票,拉着秦追去等车,就看到秦追头也不回地往后一拽,拽住一个小偷的手腕一拧,小偷发出惨叫,秦追再一托,小偷才被他拧脱臼的手腕就被接了回去。
“长点眼睛。”秦追淡淡一句,小偷连滚带爬地跑了。
知惠把包抱在身前:“外边的贼偷好多啊。”
她包里有几罐青霉素菌种,比什么都贵重,可不敢丢了。
等了一阵,火车中午才来,兄妹俩上了车,划拳排班,轮流看行李,没事的人就睡觉,醒着的人也不怕无聊,只要和小伙伴通感,一眼就望到地球的另一头。
秦追在船上本就没休息好,到了车上也无法熟睡,只是太困了,觉得周遭人声都是催眠曲,眯了一阵又觉得吵闹,用力将眼撑开一隙。
他拿出水壶喝了一口,问知惠:“你睡吗?”
知惠应道:“待会儿睡,露娜那边要我帮忙。”
秦追的额角还一抽一抽的疼着,他算着时差,心想美洲那边应该是凌晨四点,出于关心姐妹的想法,他也缠上了露娜的弦,紧接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