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尼克斯动作斯地拿起热毛巾擦手:“权力就是如此迷人,知惠,你信不信,哪怕是被最残酷的教条驯化的奴隶,面对唾手可得的权力时也会露出种种丑态?”
秦追扫他一眼:“渴望权力又不是可耻的事情,只要履行与权力对等的义务,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报纸上正在痛骂的这个人明显不可能成为亚洲的拿破仑。”
他将报纸随意一抛,轻蔑道:“正常人都不喜欢头上压着个主人,没人愿意做奴隶。”
“是你会说的话,我记得你打心里认为格里沙听过的课更有道理。”菲尼克斯放下茶杯,白瓷茶盏落在橡木桌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室内安静下来。
知惠看着两个哥哥,觉得气氛有些微妙。
过了一阵,菲尼克斯软下神色:“今晚我会在门口挂袜子,我的父母会送礼物,你们要不要帮我猜一猜?”
秦追吐槽道:“詹姆斯先生每年都会用美钞塞满你和奥格登的袜子,克莱尔阿姨的礼物我猜不透,去年她还送了你一把切过肺肿瘤的手术刀。”
菲尼克斯失笑:“那是她治愈的第一个肺癌患者,我很高兴她将如此富有意义的东西交给我,这说明我是最让她放心的孩子。”
知惠羡慕道:“我也想要圣诞礼物,可惜中国不讲究这个,租界里的节日氛围倒是挺浓厚的,马克院长还要请我和欧巴明天去他们家吃饭呢。”
秦追:知道了。
这个年代还没有玛丽亚凯莉凭着《allintfrhristasis在每个圣诞节登陆各大热歌榜单,却已经有冷杉树、噼啪烧着的壁炉、窗外厚实的大雪铺地。
菲尼克斯带着弟弟奥格登穿上厚实的衣物,两兄弟在外堆了四个雪人,再拿纽扣和胡萝卜做雪人的眼睛鼻子。
奥格登玩得很疯,看到哥哥试着用雪堆出动物,好奇地问:“菲尔,这是兔子吗?”
菲尼克斯:“这是老虎。”
他调整了一阵,奥格登又说:“现在像恐龙了。”
菲尼克斯直接举起不像老虎的雪老虎压弟弟头顶,吓得奥格登一阵怪叫。
克莱尔女士站在厨房里,厨师做好一样菜,她就拿叉子叉起来放嘴里,美其名曰,尝尝味道。
詹姆斯先生靠在厨房门口看了一阵,见克莱尔女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上前张嘴,示意他也要吃。
克莱尔女士往他嘴里塞了一整个二明治。
第二天,知惠打开卧室大门,看到自己挂在门口的袜子里装满了金银首饰,嘴角一抽——欧巴,你有什么资格吐槽詹姆斯先生年年圣诞送儿子钱?
里面有些首饰她都认识,欧巴早年为了攒钱买了一堆金银首饰,剪了头发后,这些首饰通通压箱底,只有养耳洞的耳饰时不时拿出来戴一下……她哥真的好大方!这些可都是真金白银!老保值了!
既是节日,秦追就给知惠按隆重的标准去打扮,一身鲜艳的绸缎皮毛,把小姑娘包得密不透风,头发挽成发髻,各种金银珠翠往上面装饰。
知惠受不住了:“哥、哥,我们是出门吃饭,不是去参加北边那老头的登基典礼。”
秦追:“呸,谁稀罕那种封建下作的场合!老马这些年对咱们一家够意思了,我搞出百浪多息这么大的事,他也一直挺着没把我卖了,待会儿见到他家的小孩,你就摘首饰送人,我手头再提药酒和礼盒,咱们把礼数做全,往后他看到院里的华人医护也能多给几分面子。”
知惠悟了:“好的,我懂了,今天我就是欧巴的礼品架。”
今天秦追就不是出门过节的,他是去和马克谈心拉关系加好感值的。
小黑医干劲满满,决定今儿要多说点好话,让操心劳力、对他颇为关照的老马多乐乐!
不过让秦追没想到的是,当他和知惠提着大包小包进屋时,看到的却是满屋的老外追着一号和六号狂奔。
对,这两只正在大闹天宫的比格,就是曾帮助秦追开发交叉循环心脏手术的实验犬,他们被马克院长收养,转行做了宠物犬。
马克院长看到秦追时喜不自禁:“q,快来帮忙!”
秦追立刻放下东西冲了过去。
知惠伸手:“我也来帮忙,呱!”
小姑娘被自己的衣摆绊倒了。
马克的夫人和女儿一左一右去扶她,但知惠如今身高168公分,体重126斤,还穿着
冬装、戴满头首饰,两位女士不仅没把她扶起来,还一起摔在了地上。
申城的圣诞派对在鸡飞狗跳中展开,等一群人类终于把狗关到二楼的房间,蔫巴巴收拾客厅残局,秦追和女士们在厨房做饭,突然觉得如果人生中的最后一次圣诞是这种风格,似乎也不坏。
秦追是马克家遇到过的最棒的客人,他和格里沙、黑妈妈、克莱尔学过不少西餐的做法,少年挽起袖子,做了瑞士意语区有名的千层面,烤了水果派,在派的表皮撒了厚厚一层肉桂粉,将香喷喷的食物端上桌,又坐在客厅的钢琴前,为众人弹奏了一曲《欢乐颂》。
马克的弟弟约翰不住鼓掌:“q,我以前从来不知道你还会钢琴!”
钢琴是秦追前世的技能,小学时就考到了业余八级,可惜后来他被绑到金二角,没能继续学下去。
秦追回头说道:“我可是红遍长江南北的大明星,多会几门乐器好奇怪吗?”
说完,他又弹起一曲法国作曲家弗瑞创作的《洋娃娃组曲》。
马克夫人抱着女儿轻轻地哼着调子,看着丈夫和小叔子的目光温和,看到在地毯上与狗狗们玩耍的知惠,笑得弯起眼睛。